苏知愣了愣,窘迫地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快三十个小时了?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但是他之前的睡眠时间也很少,一直在工作。”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间一道深深的沟壑:“才二十多岁就搞成这样,这次是没出大问题,但是下一次呢?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在意这些,你们这个年纪,我见过的得了胃癌、肠癌,甚至直接在工作中猝死的,不在少数……”

医生是个鹰钩鼻的小老头,灰蓝色的眼眸有点凶悍的意味。

再加上当地语密集的弹舌音,语速快的时候就显得更凶了,简直像是在骂人一样。

实际上内容也确实挺凶的。

苏知听到那一连串的病,脸都吓得白了一个度。

还是旁边的护士轻轻拍了他一下,这位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医生才闭了嘴,沉默片刻后打了句圆场:“总之,暂时没什么,以后注意点。”

苏知:“好,好。谢谢医生。”

他抱着一叠体检结果走回病房前。

总助看到他过来,登时迎过来打报告:“谢总十分钟前醒了,又睡下了。”

他在病房外的透明探视窗观察了半天,谢疑躺在病床上没再动过,应该是又睡着了。

苏知把报告塞给他,说:“我进去看一眼。”

总助:“哎,行。”

苏知走进去的时候,确实以为谢疑睡了。

谢疑输的药液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医生说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那位言辞略有些凶悍的医生道:“就算是一头牛也别想睁眼超过三分钟。”

苏知放慢脚步走过去,即使知道谢疑此时恐怕已经睡得很熟,他还是下意识怕把男人吵醒,像只贴着墙根走的小鸟雀,悄悄走近。

走近看了谢疑一会儿。

他看着谢疑闭着的眼睛,看了有半分钟,忽然发现他左边上眼皮上有一道很小很小的凹痕,平时看不到,只有这样闭上眼睛又仔细研究,能看出来一点。

苏知凑近了去看,确认那就是一道伤疤。

不知道眼泪,凶他:“你给我老实一点!”

都这种时候了,谢疑还是这样一副逞强的样子。

谢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因为疼痛眉眼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微微耷拉着,没有平时那么凶悍。

但他的视线仍旧固执地笼罩在苏知身上。

苏知和他对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

在等待急救车到来的空档,苏知也没有闲着。

他去浴室重新拿了毛巾,给谢疑擦额头上的冷汗,男人不知道在忍耐着什么程度的不适,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擦干净后很快又有新的汗液沁出来,源源不断。

苏知只能反复地给他擦,重复着这样单调的行为。

没有专业的医疗经验,他不敢做其他的处理,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试图缓解一些。

谢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有一阵子他不自觉闭上了眼,意识几乎沉入纯粹的黑暗。

他给苏知擦眼泪的时候眼前就一阵一阵的发黑了,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处理下,只是身体撑不住的速度比他眼中简直是一只怪兽。

苏知每次路过他们家都要绕道。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他的邻居疑和他邻居养的那条大狗联系起来之后,这种印象就在苏知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