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清碎起晚了,起床时已经正午。

并不算宿醉,那坛梅花酿确实不烈,像是加了什么温和的药物,醉酒后肺腑中丝毫没有灼烧之感,他醒来不仅不头痛,还觉得脑中非常闲适疏朗。

就是太舒服了。

像是绷紧的弦骤然放松、乍一松懈下来后,有点松过了头。

谢清碎今日去吏部点卯晚了半天。

像他这种身兼数职的官员,上班晚了到并不会罚钱之类的,婢女见他迟醒,早交代了管家去吏部知会谢侍郎上午不去了。

像这样时常的缺勤,在大官中是件很平常的事。

不平常的是它发生在谢清碎身上。

谢清碎在吏部任职总共三年,在工作上的严于律己人尽皆知。

三年中除了有几次生病请了长假,没有一天迟到过。

更别说像这样干脆一整个上午不来。

他这的匕首,随时可能会落下。

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不今日穿了一件鸦青色的外衫,这颜色本身有些沉闷,因为谢清碎的身体不好,即使春衫的料子也选用的偏厚重,寻常人穿上很容易显得老气无趣。

可穿在谢清碎身上,只令人觉得与他本身气质相得益彰。

他面色疏冷,这样浓重些的颜色衬一衬,反倒显出几分生机。

如同静水流深旁静立着的青竹,融化的雪水顺着竹身流淌。

如今面颊微红,又像是竹叶间落了梅花瓣。

这个时节能窥见的最美的景色,也不外如是。

诗会上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就连打架的也默契地停手了,不住地向上位的方向偷瞄。

“谢侍郎好像喝醉了……”

“听说谢侍郎身体不好,连去岁的年节宫宴都未出席。”

“我也听过这事儿,年关那会儿太医院令在谢府待了一个多月,用了无数珍宝药材才治好。”

谢清碎有些昏昏欲睡,他用手支着一侧头,眼间表现的那么毫不在意,想必只是伪装,这不就开始急了想拉拢其余势力?

想到这,他心中奇异地涌出几分安心。

他有些扭曲快意地想,谢清碎终究还是要为权势汲汲营营,而他是这片国土上掌握着最高权势的人,是皇帝,是一人之上的那一人,无人能压他一头。

谢清碎迟早会认清这一点。

不过到了晚间,小皇帝很快就无暇思考这些了。

新递上来一封奏折。

新继位的那位岭南王要来盛京了。

人已在路上,不过半月就能抵达。

第 142 章 权臣摆烂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