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迢迢,莫负机缘。”想通后的他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习通就回到客房,预备好好歇一晚明日观蒲生踏上那登仙桥,再挟着他随自己归家去为老母治病。
他半枕在榻上假寐,耳边又传来那道粘稠古怪的声音。
“你这就放弃求仙了?”
习通睁开一只眼,“仙骨归谁都已经盖棺定论了,我不放弃又能如何,倒是你,到底什么来头,三番五次听人墙角。”
魇魔不死心接着道,“登仙桥明日才会开启,你在明日之前杀了他,踏上登仙途的不就是你了吗。”
魇魔化作的黑雾在梁柱间游移,似毒蛇吐信:“那通天之路,本该属于你。”
那团黑气飘来荡去,企图从习通身上寻到一丝恶念,这样他便能附身夺舍了他,不再是没有形体的丑东西。
“我求仙是为救老母,若他能代替我救我母亲,仙骨让他得了便得了。”习通翻了个身。
再者,若成仙的是他,哪怕母亲得救了,他亦不能侍奉跟前,焉知是福是祸。
黑气似是被他气得不轻,一会儿聚起一会儿散开,从房梁顶荡到桌案边,又从榻上游到门栓。
此时门外传来叩门声,吓得黑气一溜烟又消失个无影无踪,不知道躲哪去了。
傅窈正扣着门,这会不光是季无月,就连她也能感觉到房内不寻常的气息,她身上本就有魇息,此刻碰到如此浓烈的本源之气难免受到影响,脑袋晕乎乎的,脚下也有些虚浮。
好在季无月及时扶住人,又引了些阳泉之气往铜板里引,他看着揪心,暗暗想着回去定要再翻一遍古籍,寻一个彻底镇压魇息的法子。
习通下榻开门,门外站了三人,除了那对壁人外,还有那日在擂台上输了自己的沈家人。
“这样浓烈的不详之气,你果然和魔物有勾结!”自那日见这粉衣姑娘提到魇魔的字眼后,他便多留了个心眼,时时盯着习通的动静,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他道为何区区一介草莽居然能胜过自己,若是借了邪魔之力便不足为奇了。
“胆敢与邪魔为伍,焉知你是不是精怪邪魔之类的东西,今日我便就地诛杀了你,也算为蓬莱除害了。”
傅窈根本没反应过来沈意之是何时过来的,一听到他要杀了习通,当即阻拦道:“慢着,他若真是邪魔,当时蓬莱镜怎么没照出来,这其中定有误会,也许只是魇魔刚好,刚好路过此处呢。”
即便三百年前的魇魔不是被傅窈唤醒,她也不敢赌。
万一就是她的缘故呢,若习通因此死了她不敢想后果会如何,人命是最重的因果债。
“蓬莱镜照不出,许是这妖人用了什么腌臜邪法。”沈意之剑锋已划破习通颈侧。
“蓬莱镜是神器,沈公子,世间可有妖法能蒙蔽神器?”
季无月看出傅窈要保习通的意图,剑鞘凌空截住攻势,撞出金石之声,他施施然道:“蓬莱镜前无妖邪,还是说沈家执意要代玄女执刑,在仙洲净土大开杀戒?”
沈意之哑口无言。
此地乃仙土,就算要处置他也应禀报玄女,让她做裁夺,自己此举确然是越俎代庖了,若是误杀了人,更要担下业力罪责。
他迟疑收回剑,就听习通冷声道:“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空口白牙诬陷我是魔物,我是不认的。”
习通回过味来,恐怕方才在屋子里萦绕的声音就是玄女前几日搜捕的魇魔,但那东西屡次三番在他耳边搬弄是非,他却一次都没听信过,娘曾教他做一个正直之辈,他行得端坐得直,凭甚么就要担上这勾结邪魔的骂名。
“那你敢不敢随我去找玄女,在蓬莱镜前再次验明正身。”沈意之口气不屑。
习通拭去颈间血迹,昂首直视沈意之:“要验便验,何须聒噪。”
他不带迟疑地拨脚就走,虽一身粗布麻衣,脊骨却挺得笔直,丝毫不逊于锦衣玉带的世家公子。
傅窈却在路上想到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