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上好,吴通海将小季无月的衣裳拢好,“后山镇压的邪魔自少主出生后便开始有了复苏迹象,对少主严加教导,也是希望少主早日成才,才好担起季家除魔卫道的责任啊,父子之间,何来的怨不怨。”
季无月愣了愣神,邪魔被镇在季家后山数百年,原以为那东西已不能再掀出风浪,原来早已蠢蠢欲动了。
吴通海又劝慰了片刻便走了,临行前只让他安下心,莫要胡乱揣测。
小少年乖顺点头,心中却仍萦绕着淡淡疑云,譬如傅窈同季家,同他有何牵连,才使得母亲那般要求他。
正想到她,女孩便适时出现在他面前。
“阿兄的伤怎么样了?”女孩刚刚哭过一场,此刻眼睛还泛着红,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她自己也受了伤,却关心季无月的伤如何了。
见小少年缄默,小傅窈怯生生开口,“可是阿窈扰到阿兄歇息了,我现在就走……”
“不是。”小少年面露局促,欲言又止。
他还穿着中衣,她怎么就进来了。
可又不忍就这样将人赶走,他叹了口气,“我无碍,阿窈……”
第一次这样唤她,季无月还有些拘谨,“阿窈可上药了?下次别再这样做了。”
她待他如此真心实意地好,小少年那点不忿与呷醋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
说是无碍,实则伤得不轻。
哪怕吴通海撒了厚厚一层的药粉,雪白的中衣仍是洇显出血色。
女孩见了泪水一连串涌出。
她又哭了。
“一定很疼吧。”
小傅窈瘪了瘪嘴,秋水般澄澈眸内满目关切,好似疼的是她一般,啜泣不止。
除了母亲,小少年从未感受过如此直白的关心,更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泪水,心头暖意与慌张交织,他手足无措,笨拙地哄道:“别哭,你别哭。”
“真的没事了,一点都不疼。”
他试探摸了摸女孩的头顶,软着声音安慰道。
“爹爹也这么说。”小傅窈抬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什么?”他微楞。
“爹爹受伤的时候也说没事,一点都不疼。”女孩咬着唇,泄出丝隐忍哭腔,“可他才不是没事,他”
他撇下她走了。
若说先前的泪花是为博取小少年信任而流,她这会却是真伤心了,几经哽咽也说不出口接下的话。
她不往下说,季无月也大致猜到。
女孩虽时常挂着笑,可小小年纪就没了生身父母,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季府,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他不会嘴甜地哄人,只涩声郑重道:“从今往后季家就是阿窈的家,阿兄会保护好你的。”
……
从那日起,他真的把女孩当作了妹妹去疼护。
小傅窈喝药怕苦,他便为她准备了许多可口消苦的甜嘴。
她胆子小畏惧妖物,他就手把手教她简单的自保符箓。
女孩也非铁心石肠,或许此前的好意有伪装之嫌,但小少年满心赤忱地对她好,她岂会感受不到,颠沛流离数年,她和季无月一样未曾有过玩伴与朋友。
于是年龄相仿的两个小孩子彼此相吸,肃穆的季府难得有欢声笑语。
这日峤南又在下雨。
淅沥雨声中,几声清脆女儿家的欢笑起起伏伏,其间夹杂着小少年青涩的声音。
“晴天娃娃?”
季无月接过女孩手中白瓷制成的奇怪娃娃,娃娃有张大大的笑脸,但被女孩画得有些滑稽。
轻风拂过,白瓷娃娃叮当作响,“看起来像风铃。”
“才不是呢,这叫晴天娃娃。”女孩抢过白瓷娃娃,神气
道:“只要把它挂在屋檐下,就不会再下雨了。”
相熟之后女孩不再如从前刻意讨好他那般怯声怯气,明媚可爱许多。
这是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