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她不让李复接送她上下班,李复便开车缀在她后面,为她保驾护航,到了停车场,隔五分钟再进入电梯。李复想:这样的避嫌法,一个月两个月没有问题,一年两年,等孩子出生了,她肯定不能再这么弄。她总归是要离婚嫁给自己。
后来妊娠反应更严重一些,何君扬开始呕吐。她不再回公司,给自己放了一段病假,说是一场急病,让李复代理全部工作。
再后来,何君扬喝水吐,吃一口东西也吐,从早上吐到晚上,从透明的水吐到胃酸和胆汁一起吐出来,一不留神就能晕过去。她的能量摄入已经不足以支撑小婴儿的成长,能让它生存下来全是一支一支营养针的功效。最难熬的日子,她都躺在了医院病床上,直到她不再呕吐为止,却再次瘦成了当年婚礼时瘦骨嶙峋的模样。李复几乎从白天到黑夜24小时都待在她身边,看着这一切,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说:“我们可以不要孩子,你这样太难受了。”
何君扬虚弱地笑笑说:“熬过前面三个月,会好的。”
他想着何君扬九年前是怎么熬过这一段,只有悔不当初。如果婚礼的时候他多问一句,或者再早一些,分手之后一直追她,是不是也不至于让她独自承担,分隔多年,又挣扎多年。他盼着何君扬好,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离开她,无论她是干呕还是吐到满地狼藉,他都只想把何君扬抱进怀里安抚,让她不要一个人受苦。
倘若一个男人嫌怀孕的女人狼狈不堪,丑态百出,只会是因为他不够爱她。李复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爱何君扬,是比爱代晓长十倍百倍地多。
他们回到家里养胎,何君扬的状态依然时好时坏。李复从没有照顾过谁,即使和代晓长同居六年,也不缺保姆照料生活,可何君扬待在家里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陪着何君扬吃早餐,何君扬只能吃点稀粥,全因她没什么胃口吃油腻的东西,每日睡不好觉早早就醒,身体极其孱弱。在这个家里,保姆依然有,李复却亲力亲为,带着何君扬洗澡,给她吹头,调好安胎药送到她面前,在何君扬说话以前便为她做好一切能做的事,说白了就是眼睛从未离开过她。但凡工作不忙,他便早早回家,不论干什么都行,他只想看见何君扬。他总不放心何君扬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门前往往要一脸担忧地吻她一吻,即使工作过程里也时时和她发信息,确保她的生活作息维持正常,即使有保姆在家也不放心,保姆哪里管得动何君扬。
李复仿佛时时监视控制何君扬,但他们并没有像预想中吵个不停,何君扬对一切都无所谓,而李复格外纵容,总哄着她做不爱做的事,比如吃药,比如起来散步,比如多吃点肉。但他们偶尔会因为白峻而闹矛盾,毕竟白峻是个“好学”小孩,时时埋头学起东西便不肯出来,要么总待在白柯宇家,要么总待在何君扬身边让她给自己讲解,李复看不过眼,嫌他打扰何君扬,不然便是嫌他没点稳定的生活习惯,教育完他,回过头就要被何君扬关上门教育。何君扬一点一点给他剖析:修养和习惯,白峻已经做得有多好;他这么不间断地学习,又是用了什么最有效率的方法,又是因为什么。她仔细地教他儿童心理学,让他们磨合得更好。何君扬想:也许是因为白柯宇这个标杆太高,白峻总想追上。又或许是自己向白峻暗示了太多,让他在追逐白柯宇的同时,也想张开臂膀好好保护他。但她很少在李复面前提白柯宇,但凡提到,全是为了让他们关系更融洽,类似于“白峻把白柯宇当亲爸一样爱,你要想以后跟白峻关系好,就爱屋及乌,别对白柯宇有敌意,省得他以后站在阿宇那边,自然就会跟你对立”,又比如“白峻今天的涵养和学识全是白柯宇言传身教而来,你得感激他替你带了白峻这八年,奠定了最难的基础”。
李复自然不是没脾气,他脾气大着,只是不想和何君扬吵,便总顺着她,她想让自己学什么就去学,想让自己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况何君扬太虚弱,说话都变得温声细语,人也更为平和,根本显不出一丝恼火,到最后还会哄着李复让他去给白峻说几句好话,吻在他的嘴角全当鼓励。李复有再多的火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