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小时的难产后终于来到这个世界。
张霖站在办公桌前举着手机和蔡翔视频,给大家看小闺女的胖脚丫。
顾偕悄悄起身,走向墙角的酒柜。然后一只手举着红酒,另一只手扶着柜门,自然而然地抬头说了一声:“朱砂帮我……”
他愣住了,就这样站在墙角,怔怔注视着面前空地。逆光为他清晰挺拔的五官投下一片阴影,仿佛遮盖住了藏在时光里秘密与所以难以诉说的往事,唯有浅色的瞳孔略微闪烁着光。
“这小孩也太粉了吧。”
“蔡翔你往旁边点,我们看不见了。”
“你老婆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怎么你脸色这么差?”
……
身后传来喧嚣吵闹的笑声,气氛其乐融融。但那一瞬间,思念就像燃烧后过的香烟,在他心底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烟灰然后压进了肺里。
良久后,顾偕眨眨眼,轻声呼出口气,然后笑了笑自己。
【终宵】
寿山公墓。
夜色浓黑,云层低垂,万千道细密的雨线贯穿天地间,滴滴答答汇聚成水流顺着石阶往下淌。
顾偕单手撑着黑伞,与墓碑上的“何伯”对视了良久,才点了点头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
靠近山顶的坟墓价格便宜,工作人员也疏于管理,周围荒草遍生,墓碑破损严重,每隔几米路灯不是彻底就坏掉,就是半死不活地一闪一闪,从这深夜阴雨的气氛来讲后者还不如前者。
几年前何伯尚且清醒时交待过顾偕,他希望葬在最高点,死后能看得远点。顾偕满足了老人家最后的愿望,于是他每次来拜祭何伯都要爬四五十分钟的台阶相当于十五分钟的缆车距离。
行至半山腰处,不远处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自下而上最先冒出头的是那柄绣了金边的黑伞。雨势倒是不大,风也微弱,而朱砂裙角在大伞下飘动,显得她有几分狼狈和脆弱。
顾偕目光落到她脚上那双七厘米的细高跟上时,本来带着淡淡笑意的嘴角立刻绷紧了。
“你为什么总要晚上来看何伯,”朱砂离得很远就开始抱怨,“真想和他老人家面对面聊聊吗?”
顾偕没言语,冷漠的双眼向下一扫,朱砂立刻钻进顾偕伞下,抱住他的胳膊说道:“我想接你回家嘛,一开完会就过来了,哪有时间换鞋啊。”
“……”心肠冷漠的顾总裁偏偏吃她这套,连趁机讨价还价都忘了,按着她的后颈就吻了上去。
早春的雨夜寒凉,朱砂穿得单薄,顾偕的体温暖烘烘贴着她。两个人在墓园里亲得难舍难分,夜风吹过初春的草地,带起一阵萧瑟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