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愕然地望着眉也不皱的傅至景,“如何?”
实在是极为难喝的玩意儿,再喝两杯水都盖不住那腥味,喉咙里粘腻异常,可这是孟渔单独给他的礼,再难以下咽也该是甘之如饴的。
傅至景拿过布帛擦拭唇角,“尚可。”他咂摸着怪味,难得地起了点好奇心,“是什么方子,给我看看。”
孟渔兴冲冲地拿出药方递给傅至景。
写在前头的都是些寻常的药材,可越往下看,向来息怒不显于色的傅至景也有些端不住神情了。
“鲜壁虎两只,干蝎子四只,蛇血五滴,鼠粪十颗.......”
孟渔只见傅至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几乎可以用苍白来形容,还未开口,后者猛地丢了方子,抿嘴偏过脸去,忍了又忍才涩声说:“还真是好方子。”
他“喜欢”这份足够独特又足够稀奇古怪的礼,但与此同时,觉得很有必要重新考虑太医院院首的人选,以及重重打击一下民间坑蒙拐骗的风气。
--------------------
小傅(微笑):小作坊用料就是猛。
第83章 番外三:我老了吗
为了压下偏方在口舌间挥之不去的气味,傅至景灌了大半壶热茶,两种不同的汁液在胃里翻江倒海,叫他有苦难言,直到子时还睡意全无。
夜已深了,他屏退宫人,褪靴上榻,床前留了两盏灯供他夜读打发时辰,昏昏欲睡的孟渔盘腿抱着被褥有些歉疚地睁着眼。
孟渔恨不得现在就出宫找那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神医理论,可连张太医都说方子没有问题,难不成是因人而异,傅至景吃不得这些东西?
倒不是药材有误,只是任何一人知晓那偏方里的辅料大抵都很难不膈应。
傅至景抓了个软枕当靠背,拍拍自己身侧,低吟,“困了就先睡吧。”
孟渔安静地躺好,往常他大多都背对着傅至景睡,当然,每到半夜势必又莫名其妙落入了傅至景的怀里,今夜他弄巧成拙,心里很有些愧意,难得地拿半边身子挨着傅至景。
他是困顿了,可真的躺下来,闭眼听见傅至景时不时清嗓子的声音却怎么也难以入眠。
难道他也被傅至景传上了难眠的隐疾?
傅至景捕捉到他颤动的眼睫,放下书卷,拿食指轻轻地刮了下他的脸颊,“吵着你了?”
孟渔装睡不成只好睁眼,他侧躺着往上看,两颗乌黑的眼仁像清晨沾了露珠的紫葡萄,水浸润过的透亮,被烛光覆上一层幽黄光晕的面颊半隐在长发里,是那么的柔软可亲。
傅至景的心像被狗尾巴草扫过,一点点酥麻从最里处晕染开来。
他突然很想抱孟渔,想着也就做了,试探性地慢慢圈住孟渔的手腕,见孟渔并不抵触,才将人托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孟渔趴在他的肩头。
两人虽未彻底冰释前嫌,也存在着难以消弭的隔阂,但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在以往有过千百回,孟渔谈不上非要扭捏地拒绝横竖他已认命,他和傅至景这辈子都纠缠不清,总不能朝夕相对还得恨海情天闹个天翻地覆给彼此添堵。
孟渔将下颌抵在傅至景宽阔的肩膀上,闷声说:“早知道就不让你吃什么药了。”
傅至景轻笑,“你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的。”
孟渔的默然让他的话听起来似是在自作多情,他抚拍孟渔背脊的动作一顿,双手扶住薄薄的肩膀让孟渔坐直了与他对视,声音放得很轻,“是为了我,对吗?”
孟渔承受不住傅至景灼灼的目光,低下脑袋,咬唇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应当保重龙体,我只是尽些绵薄之力。”
傅至景眼里的光倏地暗淡了些,颇有些无可奈何,“别学他们拿这些官话来糊弄我。”
孟渔说的话傅至景不爱听,他也就逃避般地不再问,两人离得这样近,傅至景却摸不到孟渔的心。
半晌,孟渔伸手去碰自然垂散在肩头的墨发,挑出了一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