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中,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瑶,阿瑶。”
从前温翰是很喜欢这样唤她的,可是以后再也不可能听见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耳房之中,她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才发觉是郎中正在为她施针。
“侯爷,夫人她身子虚弱,之前是否患过什么寒症?或是去过什么……”
“大夫。”祝瑶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
耳房里安静下来,温翰站在窗子旁边,有一片阴翳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与我何干?只要不死就行。”他一开口,仿佛三九天的寒风,将所有温暖轻易摧折。
有下人来报,说白薇薇上午扭了脚到如今都疼得吃不下饭。
温翰立刻焦急担忧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耳房。
温翰走后,下人趾高气昂地递了一纸书信给她。
是白薇薇的手笔:“只是扭了脚,侯爷就如此担心我,立刻喊了全京城最好的郎中。”
祝瑶看着信里的内容,也明白了一切,原来她甚至没有得到他的一丝怜悯,不过是沾了他新欢白薇薇的光。
她剧烈地咳了起来,这是那次雪崩之后的,身体被摧残的后遗症。
如今,她距离生命结束,只剩下最后的八天。
第三章
倒数第七天,祝瑶终于从耳房里出来了,她刚走进庭院里,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温翰和白薇薇坐在马车里,目光触及她的时候,冷得像冰刀子扎过来。
“上马车。”他伸手揽住白薇薇,声音却不带一丝感情,“你该偿还些什么了。”
祝瑶忐忑不安,待察觉到马车驶向的是温翰父母墓地的方向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
恐惧如同一条小蛇,慢慢缠满了她的一整个心脏。
她还不清楚自己面临着什么,但正因未知,所以更加恐惧。
车子不急不慢的行驶着,一路上,白薇薇和温翰说说笑笑,目光偶然扫到自己的时候,却是冷的。
祝瑶假装听不到看不到,心里还是酸涩起来。
到了墓地,温翰先接白薇薇下了马车。等祝瑶下了马车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没了血色。
从马车所在的位置到墓地还有百米,而这条百米之路上,被布满了锋利的针。
温翰搂着白薇薇,冷笑道:“祝瑶,祝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几条人命难抵我心头之恨,如今该你偿还的时候了。”
他转而望向那条针路,“你赤足走完这条路,跪在我父母面前磕七七四十九个响头以示忏悔。”
祝瑶浑身打颤,但她知道温翰的性格,拒绝的下场只会比这种惩罚可怕十倍百倍。
接触到针尖的一瞬,密麻钻心的痛从足底传到心尖,她似乎感受到针尖与骨肉摩擦的声音,令她牙齿颤栗,忍不住哀呼。
温翰与白薇薇站在墓碑前看着她,她哀嚎一声,便会听见他们的忍不住的讥笑,于是只能咬着牙忍着。
一百米的路走了半个时辰,到墓碑面前的时候,她的整个脚掌都已经血肉模糊,烂得不成样子了。
祝瑶疼得冒冷汗,落进眼睛里再滑下来,一时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跪伏在地上,几乎感受不到双脚的存在,但疼痛却是真真实实的。
墓碑前,温翰搂着白薇薇,嗓音温柔清晰:“父亲、母亲、祖母,孩儿终于找到了一声的挚爱,今日特意带她来见你们。”
白薇薇从食盒里拿出糕点,亲自供奉了起来,“翰哥哥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翰哥哥的。”
白薇薇说完,温翰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人我已了结,这是仇人之女,我特地带来让她在你们坟前忏悔。”
言罢,他看向祝瑶,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蚂蚁,“磕头。要跪正坐直,要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