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对方一直坚持不懈,要为她带着这一只明月镯。
明月镯上,她与滕慕血水相融。如若对方说得当真是实话,那她便是南郡人。
是南郡的小公主,前女尊之女。
忽然间,卫嫱脑海中闪过?许多零碎的记忆。
阿爹生前对她的身世闭口不言,她天生浅瞳使得自幼受同龄人异待,还有清寂谷的明心大?师……
那一双清澈的、沧桑的,透过?她又不知是在望向何人的眼?。
她是南郡人。
她竟是南郡人。
明明是夏夜,晚风却莫名泛着寒。清凌凌的夜风吹带起?卫嫱的鬓发,她并未言语,反倒是直视着李彻。
直视他那一双精细的、清明的,满带着考量的凤眸。
他定?然知晓她的身世。
男人长身玉立,垂下双眸,无声回望她。
纷飞的思绪于他瞳眸间收敛,微垂的眼?睫之下,是轻轻游走的情绪。
卫嫱问他:“你一早便知晓,是不是?”
“李彻,你一早知道我是南郡人,是不是?”
他的薄唇动了动。
半晌,却仍未说出?一句话来。
“李彻,你是何时知晓我是南郡人?”
为何不告诉她。
为何还将她继续蒙在鼓里??
淡淡的月光层层透过?树翳,她的眉目间是一片失望。
卫嫱深吸一口气,须臾,眼?神恢复如往日?一般的清冷。她并没有再去看李彻,反倒是循着滕慕的话,朝门外转身。
“我不想再待在此处。”
不想再被锁在这如牢笼一般的深宫之中。
滕慕当然点头:“好。”
只要离开皇宫,无论?去哪儿。
是回贡川或是回南郡。
手?腕间一阵力,有人攥住了她的衣袖。
卫嫱道:“松手?。”
对方手?指死死扣着,指尖仍泛着青白色。
她回过?头,才发觉,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李彻的面色竟变得如此苍白难看。
如同失血一般,唇上没有半分血色。
滕慕道:“针上有毒。”
他补充,声音慢悠悠的,又带些幸灾乐祸:“三刻之后,催人性命。”
谁想,眼?前女子并未被他这一番话吓到。她神色波澜不惊,眉目间仿若在写着“你不敢。”
在大?宣皇宫中,公然刺杀大?宣皇帝。
滕慕此番来使,谨遵女尊令,为的是两国邦交。
这也是李彻为何不唤来下人,将滕慕当场捉拿的缘故。
虽然滕慕确实在那针尖上下了毒。
对方于怀中抛给卫嫱一个小药瓶,只让她先将毒解了。她手?背只受了一道划痕,伤势并不重?,而?李彻却不一样了。
滕慕眯了眯眼?,饶有兴味地问她:
“你讨厌那个男人?”
他顿了顿,又让话语更精准了些:
“你很讨厌那个男人?”
不用卫嫱开口。
滕慕已然自她神情间窥察到一二?。
她讨厌他。
滕慕勾唇道:“无妨,你既是我滕慕的妹妹,就没有被旁人欺负的理,哪怕对面是大?宣皇帝也不行。”
“所以啊,我在那银针上面撒了毒。虽说不足以取他性命,却也能叫他好好喝上一壶。”
他的声音雀跃,带着几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