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然见玉儿这般郑重,赶忙安慰她:“你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呢,莫非,你觉得我比你还笨不成?”

“瞧姑娘这话说得,真是折煞奴婢了。”玉儿说着斜了主子一眼:“姑娘心里有数便好,那奴婢先退下了。”

待玉儿一走,姜欣然这才靠在床头引枕上长长吐了口气,抬头,一眼望见悬在承尘下的黑色络子,这还是那日她与楚世子亲手挂上去的。

橙花烛火下,黑色络子拖着长长的流苏,像串挂着的死鱼一般,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她干脆熄了屋内的光亮,任黑暗重重地压下来,片刻之后,绚丽的色彩也终于静静地呈现出来。

姜欣然将自己卷进被窝里,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抹色彩,心头起伏难安,今晚楚世子定是不会回房来睡了,他那么孤傲的人,被一个女奴扇了耳光,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原谅她。

可楚世子为什么要亲她呢?

她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唇,仍是有点麻,有点胀,不过楚世子的唇却是极软极软的,这样想着时,她莫名感觉有些害羞,身子一卷,将脑袋狠狠地埋进了被窝。

有个念头却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楚世子亲她,会不会是因为喜欢她?

姜欣然大骇,吓得“嗖”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承尘下绚丽的络子怔怔发愣,不会的,他乃堂堂侯府的世子,在朝中位高权重身负皇恩,怎会对一个他口中的女奴动心呢?

连他父亲娶了个女奴都被他百般嘲讽,他自己就更不会步其后尘了,姜欣然想到此略略松了口气。

他亲她,许是一时气极冲动而为。

他孤傲,还有几分好面儿,定是不想自己名义上的妾室与外男接触过多的,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才会用亲吻来逼她守规矩。

姜欣然幽幽一叹,大不了以后她不再与外男说话了,免得招来不必要的烦恼。

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姑父的案子何时才能有转机呢?楚世子到时会不会如她所愿放她出府呢?

姜欣然心里茫无头绪,黯然地重新躺回到被窝里。

她不想高攀任何人,更不想做人妾室依附于人,她只想清清静静地生活,自己挣钱自己花,图个自在,偏生这般简单的愿望,老天爷也让她求而不得,心里不由得生出几许惆怅来。

书房里,楚哲也万般惆怅。

他不知自己今日怎的这般冲动,竟失控到去亲吻那个女人,这与人们口中的登徒子有何区别?所幸那女人一巴掌打醒了他,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他摸了摸被打过的脸,女人力气不大,倒是不痛,不过一想到她那股不屈的劲儿,他又莫名有些懊恼,懊恼她,更懊恼自己。

邹伯勾着背出现在门口,“世子,夜深了,姨娘已在主卧歇下了,烛火也熄了,你赶紧回屋去睡吧,有事儿明日再忙。”

他有屁的事儿,他不过是觉得羞愧、懊恼而已,“邹伯,你去给我搬一床被褥过来,这儿有榻,我今晚就宿在书房了。”

老太太自与他生出隔膜,便再没派人时时盯着怡安院这边了,倒也让他落了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