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

姜欣然轻轻拂下他握在她肩头的手,“明轩哥,假如我在意的是所谓的财富和权势,又怎会执意地要离开侯府?”她垂目,将锦盒轻轻盖上:“我接受世子的好意,乃是因为当初委身于他时,我们订好的契约,而且,他给我的多出的部分,我以后也会慢慢地还给他,所以你也莫要再为我破费了,否则,我们连朋友怕是都做不成了。”

迟明轩的面色霎时黯下去:“你只能将我当朋友吗?”

姜欣然想也未想:“是。”

他看着她,声音也沉下去:“那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想安静地生活,这辈子也都不会再嫁人了,所以,明轩哥还是将那些没用的心思都收了回去吧。”

迟明轩黯然苦笑:“欣然,我知道你心善,你心疼我银钱来得艰难,故尔怕我为你花钱,而那楚大人出身显赫财大气粗,你便能安心地接受他对你的好意。”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锦盒:“这柄如意就当是我寄存在你这里吧。”

姜欣然微微蹙眉:“明轩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迟明轩看着她,眸中带着深刻的眷恋:“欣然,今日我本是想让你开心的,却无端引来你的不快,对不起。”

“我没有不快。”姜欣然赶忙否认。

他无措地搓了搓手:“我眼下就不在这儿耽误你生意了,下回有空了我再过来看你。”他说着自顾自地往店外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看她,面上重新浮起一抹懦雅的浅笑:“好歹你也不会嫁给旁人了,所以欣然,这辈子我也不会放手的。”说完阔步地走出了店铺,消失在街边的人群里。

姜欣然怔怔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暗暗叹了口气。

这是个任由男子驰骋纵横的世界,他们在这世界里攫取权势,并获得财富,继而给委身于他们的女子以巨大的财富,他们自以为,这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了。

殊不知,比财富更为珍贵的,却是男子对女子的理解与尊重,是平等相待,是发自内心的关爱,只是这些,她从未得到过而已。

她曾被父亲亲手卖掉,又在沦为妾室后被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送给旁的男子,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不想委身于任何人,故尔总在物质上与男人算得清清楚楚,甚至清楚到有了几分小家子气,也正是这几分小家子气,让她感觉自己还能活出几分人的尊严来。

可今日的迟明轩却感觉自己丧失了尊严,因为他一贫如洗,所以她才不敢接受他的好;因为他的弱,所以她也不会相信他能护她周全。

他带着巨大的挫败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书童一凡在门口迎上他:“大人,那位找您帮忙的周员外又来了,见您不在,放下一箱银子就走了,奴追也没追上他,您看这银子该怎么还回去?”

迟明轩进得屋来,抬眸看向案桌上放着的木盒,行至近前,轻轻打开,数十锭白花花的银子霎时呈现在眼前,那光泽好耀眼,也好让人赏心悦目。

他用指尖抚摸着银锭,嘴角带着一抹戏谑:“他不就是想让我替他儿子引荐下届会试的主考官么,我替他引荐便是,银子嘛,咱们也收了。”

书童略略一惊:“大人之前,不是不收这些的么?”

迟明轩抬头扫了眼自己简陋的住处:“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得在京城好好地立下身来,买一栋气派的大宅子,再热热闹闹地娶一房媳妇进来。”他说完嘴角弯出一抹笑,清秀的眉眼里溢出几许阴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