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玉儿也放下账本走过来:“李妈猜猜我是谁?”

李妈眼珠子一转:“你不就是姜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婢女么,还用得着老婆子猜?”

玉儿嘻嘻一笑:“李妈果然厉害。”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姜欣然不禁问道:“李妈刚刚不是说要将砚台寄在这儿卖么,砚台呢?”

“哟,刚还说我记性好呢,这会儿就露馅儿了,聊着聊着竟忘了正事。”李妈忙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方砚台来:“这是我上回替人梳头后,主顾赏给我的,说是哪位名士传下来的宝贝,你瞧我这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要这玩意儿做甚,还不如卖出去换点银子花花呢。”

姜欣然拿着砚台细瞧了几眼,乃是一方澄泥砚,“算是名砚了,那我给李妈放在店里打眼的位置,看能不能卖出去。”

“你这儿可是京城最金贵的地段儿,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李妈说着放下褡裢往旁边瞄了几眼:“流光阁都闭店了,你何不顺势也将那店面盘下来,跟着卖一些文房四宝?”

姜欣然谦意地笑了笑:“眼下我这店铺的生意都大不如前,若是再盘一家,心里实在没底。”

李妈闻言勾着背朝书肆内扫了几眼:“不就是卖书么,京城茶楼酒馆乐坊学舍,哪一处没有读书人,这事儿就包在老婆子身上了,保准你不出半月,生意就能红火起来。”

姜欣然闻言一怔:“李妈你……”你也能卖书么?

“老婆子我虽不识字,但我识人啦,这京城哪个旮旯角我没去过?哪个达官贵人我没见过?谁家的腌臜货色我不晓得?放心吧,你们给我卖砚台,我也能给你们将书卖出去。”

玉儿扑哧一笑:“李妈这般厉害,奈何不自己卖砚台。”

李妈斜了她一眼:“你这黄毛小丫头就不懂了,那么大个宝贝,我若是卖给熟人,还不知会被他们怎么七拐八弯地压价呢,老婆子我虽是老了,可也没变傻呀。”

姜欣然微微一笑,转身倒了杯热茶递过来:“那我待会儿也给李妈立个字据,凡是李妈卖出去的书,皆可分得一成利润。”

李妈巴掌一拍,双目放光:“姜姑娘当真是个活菩萨,有你这句话,老婆子哪怕是跑断腿,也定要将你这生意扶上去。”

此时云兮酒楼的二楼,楚哲仍如往常那般坐于窗前,面前放着茶壶,莹白如玉的手指握着茶杯,沉静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向正对面的书肆。

丁秋生实在看不过去:“世子若是想念姜姑娘,不如去她店里坐坐,与她说说话,说不定姜姑娘也正好想见世子呢。”

自他上回赶走苏庭玉后,几乎每日下朝后都要来这儿坐坐,且一坐就是大半天,弄得云兮酒楼的掌柜也怀疑这包间内是不是藏有宝贝,不然怎的会引得这位贵公子日日来此。

楚哲没应他的话头,反而沉声问:“今日安排几拨人来这儿买书了?”

“已来过两拨了,晚些时候还会再来一拨。”

楚哲几乎想也未想:“人太少了,你再多安排些人手来买书。”

丁秋生苦着一张脸:“世子,咱们府里的库房,书都多得堆不下了。”

“那就将书在府里分发下去,每人几本,都须得认真看。”

丁秋生惊得后背一僵,嗫嚅着:“可府里好些人都不识字呢。”

楚哲冷着脸,“那就从识字开始学。”

丁秋生诺诺地应了声“是”,心里却暗暗思量,姜姑娘若是卖衣裳该多好啊,这样全侯府的人都跟着有新衣裳穿了,可偏偏卖的是书,这下好了,全侯府的人都要跟着遭罪,看书、识字,不就是遭罪么?

楚哲说完仍意犹未尽:“还有,那些请来买书的人都须得机灵点儿,别让姜姑娘瞧出端睨来。”

“世子放心,奴事先都会向他们交代清楚的。”

楚哲“嗯”了一声,沉默下来,又开始扭头怔怔地盯着对面看了。

但守在店内的姜欣然还是发现了端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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