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2、魂不守舍

郑时初紧紧握着那个包袱, 一直盯着德妃的步辇穿过拐角消失不见。

刚出宫门,突然下起了小雨, 管家张贵赶忙拿了雨伞跑过来接主子, 郑时初连头也未抬,哪怕一把年纪,仍是行色匆匆, 几步跨到了郑家马车上。

郑元辰早已为父亲倒上一杯茶水,刚要给他递过去,一眼瞥到他手上的包袱, 面色一怔:“父亲没见到娘娘么?”

郑时初将包袱放到身侧的座位上,接过茶水, 答非所问:“再找机会给她吧。”

“也行。”郑元辰坐回到座位,神色肃穆了几分:“父亲, 刚探子来报, 宫里那位冷统领在私下调查赵德。”

郑时初敛住神色,“这冷统领近来好似与楚世子走得近啦。”

郑元辰伸出手掌做了个“砍”的手势, “那咱们要不要将赵德……”

郑时初饮了一口茶水:“不可。”

“父亲未必觉得赵德对咱们还有用处?”

“眼下正在风头上, 杀人容易脱身难, 若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反倒不妙,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

郑元辰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应了声“是”。

郑时初又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 “跟张贵说一声,现在不急着回府。”

“父亲要去哪里?”

郑时初抽动嘴角, 阴冷一笑, “咱们该亲自登门, 会一会那位迟修撰了。”

郑元辰虽不解父亲何意,但仍起身掀开车帘,与赶车的张贵交代了一声要去的去处。

北门大街的后巷里,迟明轩刚下值回来,一进屋就穿过门厅直接去了卧房,并“呯”的一声关上屋门。

一凡在门外战战兢兢地问:“大人,奴已为您备好了膳食,您现在要用膳吗?”

屋内的人沉默不语,毫无动静。

一凡想抬手敲门,却最终将手放了下来。

主子这段时日好似心里藏了天大的事,时常板着脸,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偶尔还抱着酒罐喝得昏天黑地,劝也劝不住,他当真不知要如何宽慰主子才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走开了。

迟明轩静静地坐在屋内,面前的墙壁上挂着那幅看了千遍万遍的画,画中的女子面容娇美身段婀娜,仿佛姜欣然真的站在了他面前一般。

但真正的姜欣然却在明德大街的梨花巷口频繁地与楚家世子幽会,他以为他放手了,但其实没有,他仍如幽灵一般牢牢地把持着她,让他无法靠近她分毫。

“楚哲。”他低喃一声,愤恨地咬了咬牙,颌骨在脸颊上悄悄鼓起来,又悄悄退回去,幽暗的光线里,他本就消瘦的面容显得愈加形销骨立。

他已许久没往明德街跑了,久到他也以为自己只配得到这画上假的姜欣然。

他特意将自己与她隔绝,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就当与她从未结识一般,但他仍是忘不了她,仍是忘不了呀。

她仿佛长在了他的骨血中,烙在了他的脏腑里,只要他还呼吸,只要他睁开眼,她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冲他笑,对着他喊“明轩哥”。

无法得到,又不能失去,这泣血的痛啊,常常令他魂不守舍睡不安枕,以至于只得靠饮酒来麻痹自己、释放自己。

所以,每当他走进自己的卧房,看到墙上悬挂的美人,他心底就会深深地愤恨,凭什么楚世子能在明德街与真正的姜欣然幽会,而他却只能对着这个假的姜欣然缓解相思?

凭什么呢?

才安静了片刻,一凡又在门外禀报了:“大人,郑尚书来看您了,正在前厅等着呢,您赶紧收拾了去见客吧?”

面色冷峻的迟明轩略略一怔,从画上收回目光,沉声应了句:“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迟明轩出现在前厅时,郑时初与郑元辰立马起身客气地朝他抱拳。

迟明轩也客气地回礼:“郑尚书与郑兄光临寒舍,在下当真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