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时初坐回到席位上,朝屋内环视了一眼,嘴角含笑:“迟大人好歹也是朝廷从六品官员,竟仍住在如此偏僻而简陋的宅子里,老夫实在是深表佩服啊。”

迟明轩也坐到另一侧席位上,微微一笑:“人活一世,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七尺,在下在这方面倒没那么多讲究。”

郑元辰也随口附和:“迟兄住在此处倒是安静,适合做学问。”

迟明轩没接话头,扫了郑家父子一眼,直言相问:“不知二位今日特意登门,是有何要事?”

郑时初瞥了一眼立于门口的一凡:“确实有事,还请迟大人先屏退下人再商议,更为妥当一些。”

一凡倒是个灵泛的仆从,闻言便朝厅内三人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屋门。

屋内的光线暗了几重,迟明轩与郑家父子相对而坐,饮了一口茶水,静等他们开口。

郑时初也饮了一口茶水,因光线幽暗,他苍老的脸上看上去深沉而阴冷:“听闻,原大理寺丞孟喻之乃迟大人恩师?”

迟明轩并不隐瞒,却也并不多言:“没错。”

郑时初用杯盖划动着茶水,划出“嗞嗞”的响声,语气仍是不急不徐,“他可是因大理寺受贿案被流放边地了。”

迟明轩又应了句“没错”。

郑时初意味不明地一笑:“迟大人入翰林院已有好些日子了,竟也从未向人提起过这桩案子,莫非,迟大人不想救自己的恩师?”

“此案既已经过皇上亲审,自然已无错漏之处,在下再提,有何意义?退一步说,哪怕恩师真有冤情,在下不过是一小小的修撰,连朝会都没资格参加,又有何本事替恩师翻案?”

“迟大人倒是个聪明人。”

迟明轩微微颔首:“郑尚书过奖了。”

郑时初长长一叹:“不过,有些人却偏偏不够聪明。”他说着起身,在光线幽暗的屋内来回踱了几步:“听闻孟喻之有个外甥女叫姜欣然,而此女又正好是楚世子的妾室,眼下楚世子为哄得爱妾欢心,正在私下调查此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