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放置茶盏的小几,也是用昂贵的黄花梨木所制。

这厅中随便一件器物,都够她母亲在李子口卖好几年鱼了,想到这,她喉头又莫名有些哽咽了。

正恍惚间,忽见郑淑娴信步出现在正厅门口,一身清丽的装扮,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哟,姜姑娘在这厅中倒是坐得挺安适,好似进了自己家中一般。”

姜欣然赶忙起身行礼:“郑姑娘严重了,奴乃侯夫人传唤过来,特在此厅侯她。”

郑淑娴冷哼一声,“夫人现下正忙着,先由本姑娘来招待你。”她说着在姜欣然对面的官帽椅上坐下,轻抬下颌,一脸轻慢地看过来。

姜欣然今日的装扮颇为简朴,一件浅紫的禙子,里面是一件白色马面裙,头上梳着回心髻,再在发间插了根银簪,但即便如此简朴的装扮,仍掩不住她绝色的容貌及傲人的身段。

郑淑娴看得心头刺痛,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厌恶:“果然是个‘卖鱼西施’啊,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狐媚劲儿,当真是身为下贱心比天高。”

姜欣然也屈身坐下,故作淡然地微微一笑:“郑姑娘过奖了。”

明明是嘲讽,却被她当成了夸奖,郑淑娴愈加心头火起:“你该知道,本姑娘乃皇上赐婚给楚哥哥的未婚妻,郑楚两家门当户对心意相通,是一桩人人称羡的好姻亲。”

“奴知道。”姜欣然恭恭敬敬地答。

“你在我之前成为楚哥哥的妾,我自然是不欢喜的,而以你的出身,哪怕是给楚哥哥做妾也是高攀了的。”

“奴有自知之明。”姜欣然仍是面色镇定。

郑淑娴却已沉不住气,“嗖”的一声从官帽椅上起身,朝姜欣然步步逼近:“楚哥哥眼下不过垂涎你的美色,待时日一久,色衰必定爱弛,到时谁来护你?”

姜欣然也起了身,迎视着郑淑娴充满敌意的目光:“奴不知郑姑娘究竟想要说什么?”

“你若是识相,便趁早离开楚哥哥,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作为他的未婚妻,我自会补偿你一笔银两,保证是你卖一辈子鱼也挣不到的数目。”

姜欣然沉静地看着郑淑娴,眼眸恍如泼墨般幽黑发亮:“若是奴不愿意呢?”

郑淑娴又朝前逼近了一步,两人隔着半丈的距离,剑拔弩张:“若是你执意要留下,待楚哥哥弃你之时,便是你落到我手中之日,本姑娘向你保证,到时,你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姜欣然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手心又冒了一层细汗,她沉默一瞬,释然一笑:“莫非郑姑娘觉得,只要奴离开了世子,世子便会爱慕郑姑娘了吗?人之所爱乃心之所向,又岂是你能强要的,到时即使郑姑娘如愿嫁给了世子,怕也是能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如此一段姻亲,郑姑娘觉得有幸福可言吗?”

“放肆。”柳若施突然出现在门前的空地上,钗镮满头,华服裹身,松弛的脸上覆着一层阴沉之色。

厅内的姜欣然与郑淑娴赶忙福身行礼。

柳若施由钱嬷嬷扶着进入殿中,行至首位旁,屈身坐下,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郑淑娴,她本想让她给姜氏来个下马威,没成想竟被姜氏骑到头上去了,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随后她才冷脸看向姜欣然,“你一个小小的奴仆,竟敢对侯府未来的少夫人口出恶言,若不是顾着世子的颜面,我现下便可将你发卖给牙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