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哲“嗯”了一声,抬手从胸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物件儿, 轻轻地置于面前的案几上。

那物件儿乃是一枚小小的弯弯的月亮, 由黄铜铸成,在莹莹烛火的映照下, 在案几上散发出黄橙橙的光泽。

“这是何物?”姜欣然好奇地问。

“证物。”楚哲答得干脆:“据秋香所言, 侍女在伯爵府命案发生前半个月, 便被一蒙面黑衣人所控制,黑衣人以其父兄的性命为要挟,让她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杀死朱元香,侍女被逼无奈,只得将庵波罗果混入饮子中向朱元香下了手, 不过她还算机灵,竟从黑衣人身上偷下了这枚铜月亮, 并在失踪前夜交给了秋香保管。”

姜欣然将那枚铜月亮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 有何特别之处?”

楚哲闻言, 又从袖兜里掏出了另一枚铜月亮:“这是从林中那些刺客身上遗落的。”

姜欣然将两枚铜月亮拿在一处比对,竟是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人。”

“没错,接下来只要找到大理寺受贿案的关键点,便可将两桩案子一起翻案了。”

姜欣然的眸中骤然一亮:“那关键点在哪里?”

楚哲不大习惯她如此炙热地盯着自己,抿了抿唇,低头将案几上的两枚月亮收入兜中:“关键点在于,先帝朝时的废太子案。”

见姜欣然听不大明白,他又补了句:“反正此案牵边甚广,得一步步来。”

“那个锦盒里的东西,有用吗?”姜欣然一直不知姑父姑母在锦盒里埋了何物,故表现得有些急切。

他好似被她的急切刺痛了一般,面色蓦地黯下来,应了句,“有用。”又顿了顿,“待来日你姑父翻了案,你便也能……安心了。”也能理所当然地与他斩断关系了。

“这都得谢谢世子。”

他懒得与她说这些客套话,扔下一句“我先去盥室了”,继而便提起长腿出了屋。

姜欣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好一阵嘀咕,今日时辰还早,他竟这般急着去洗漱?

楚哲洗漱完进入主卧时,夜又深了一重,玉儿正在屏风后铺床,姜欣然则忙着灌暖身壶,屋中仍弥漫着那股暖暖的甜香味。

他一袭月白色中衣,身上裹着一层水汽,面容又冷又俊,也没与姜欣然打招呼,直接说了句:“我先上床歇息了。”说完便往屏风后走。

正忙活的玉儿见到世子后吓得一愣,忙福了福身。

“出去吧,不用铺了。”他语气又冷又硬。

玉儿应“是”后匆匆出去了。

楚哲仍如昨日那般取下一侧悬勾上的帐幔,继而提腿上了床,一个翻身,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的里侧。

姜欣然一头雾水,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世子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了,她又是何处得罪这尊大神了?

“世子,我灌好了暖身壶,要不我帮你放进被窝里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我得睡了,别扰我。”他说完便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了。

昨晚他美人在怀,苦熬了整宿也不曾入眠,今日他得在美人入睡前先让自己睡着,否则又要被折磨一整宿了。

姜欣然何曾知晓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是自己又得罪他了,暗暗叹息了一回,这才拿了衣物去盥室洗漱。

洗完后正欲看会儿书,却见孙姑姑上得门来:“老夫人今日得了两颗上等的野山参,特意让老奴熬了两碗参汤端过来,好让世子与姨娘补补身子。”

“让祖母费心了,不过,”她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世子已经上床歇息了。”

“哟,这么早就上床了?”孙姑姑说着还探头往里瞄了好几眼:“那老奴便将参汤放在这儿,反正有汤婆子温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二位主子歇一觉醒来再喝也不迟。”

“那有劳孙姑姑了。”

姜欣然关上屋门后,狐疑地看了眼装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