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川灰蓝双眸中也满是困惑，他安抚似地将小徒儿又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浅浅开口道：“别怕，静观其变就好。”

谢星辞听出他话语之外的关怀之意，心头无端又有些悸动，他抬眸深深地看了眼沈云川的侧颜，而后又像是掩盖什么似的别过头去。

那“皇后”放缓了步伐，像是猫捉老鼠般地逗弄走向皇帝：“陛下，你害得臣妾好惨啊。”

“我们年少深情，可你居然听信那妖道的一面之词，将我认作妖怪！我们的皇儿还不满一岁，你竟然也狠心将他剜心割舌！”

那皇帝早就被吓得意识不清，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你不是皇后....我要我的皇后....”

皇后却在此时凄厉地尖笑出声，多说无益，她能有机会重返阳间，自然要害她之人血债血偿，管他究竟是天子还是妖道。

她双手聚拢成爪状，刚准备要将这皇帝活活掐死之时，没想到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这皇后顺着目光看过去，谁知入目的却是一张轮廓分明俊秀无双的脸。

她察觉此人实力不俗，绝非她这点怨气所能匹敌，这才收了手。

反倒是谢星辞被她那张可怖的面容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只是想起来这皇帝此刻还不能死，下意识地就出手拦了下来。

见对面那女鬼狐疑地打量着自己，他才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皇帝杀你不假，确实该死!但现在他还有用，等这寺庙阵法被废除后再杀他也不迟。”

这皇后明显陷入纠结的境地，她在阳间的时日不多，要报仇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沈云川看穿她心中所想，上前一步补充道：“他是我徒儿，他所言句句属实。”

见自己的恩公也这么说，她这才松了牙关叹气道：“好，”这皇后应下后又回眸死死地盯着那皇帝恨声道：“姑且让你再多活几日。”

作为一个旁观者，谢星辞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简单说来，就是高澄想要利用皇帝达到建造寺庙的目的。

而让皇帝主动建造寺庙，那自然只能从皇宫下手，从皇帝身边的亲近之人下手。

可皇帝身边却只有皇后一人，因此皇后就成了高澄最好用的靶子。

估摸着是高澄使了些什么法术，把皇后的外貌动了手脚，最后又对他们唯一的孩子下手，这样一来，接连首创的皇帝走投无路自然满心神佛鬼事。

谢星辞无端有些同情这皇帝，他双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开口道：“或许你最该恨的人应当是高澄...”

皇后猛地回头：“什么？！”

谢星辞并非是想帮这皇帝脱罪，只是从这皇帝要见皇后的执念来看，这其中应该另有误会。

他没想到皇后的反应这么激烈，一时间又有些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出口。

毕竟这都是他的猜想，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

沈云川一眼就看出谢星辞想要做什么，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将谢星辞拉入怀中便打算离开。

他离开时还留下一句：“待明日陛下的状态好些以后，臣会再来拜访。”

此时的大殿只剩下皇帝一人和皇后一鬼。

皇后不得往生，化作地缚灵，日日夜夜被束缚在皇帝的身边。

只不过皇帝从前看不见她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皇帝的意识似乎逐渐回笼，他那双浑浊的眸子在此时似乎有了一星点亮光。

他颤颤巍巍地重新坐回龙椅，试图回到从前。

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又过去了多久，皇帝才小心翼翼地同皇后开口说话：“皇后，你还好么？”

皇后不知道他问出这话的用心，此时的皇帝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死人，她不想再多费口舌，索性视若无睹。

她有些奇怪，自己都已经成鬼了却还是会觉得心痛，也当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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