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无比地刺进程远川的心脏。

他所有想说的话,翻涌的情绪,瞬间被冻结在喉咙里。

程远川沉默了。

最后,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安静地养好了病。

离城那天,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网兜,里面塞满了各种糕点和营养品,再次来到医院,想要做最后的告别。

“我……要回边境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一去,归期难料。你在这里,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如果……如果遇到什么难处,记得写信给我。我每换一个驻地,都会发电报告知你地址。”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沈清梧清丽却平静的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句在心底盘旋了千百遍的话,冲到了唇边:“阿梧,你还能不能……”

然而,当对上她那双清澈却再无波澜的眼眸时,“等等我”三个字终究还是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这次处罚,三年内晋升无望,这是他识人不清必须付出的代价。

沈清梧看着眼前这个瘦削了一圈的男人,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当初……你走的时候,我多盼望能听到这些话。”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可如今,我已经不在意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带着纯粹祈愿:“我现在只希望平安回来,每一个戍边的战士,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程远川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最终,他沉默地转过身,拎着那个显得无比沉重的网兜,一步一步,独自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沈清梧目光追随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过万千思绪。

“舍不得了?”

宋清和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将一叠病历轻轻放入沈清梧手中。

沈清梧蓦然回神,看见宋清和身上隐隐散发着不悦的情绪。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宋大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本是带着几分玩笑的试探,沈清梧却没想到,宋清和并未如往常般用玩笑带过。

他低垂着眼眸:“若我说……是呢?”

沈清梧有些慌乱地别过脸去:“你……做什么突然说这个?”

“阿梧,”宋清和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从你成为我母亲得意门生的那天起,我的目光,就再难从你身上移开。”

他上前一步,自然而坚定地牵起沈清梧微凉的手:“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成为你真正家的人机会。”

“当初流言四起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但我怕那时开口,会让你觉得是趁人之危,是另一种逼迫。”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千万遍的问题:

“沈清梧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让我们成为志同道合、并肩前行的伴侣?”

沈清梧的心脏颤了颤,想起了这段时间,宋清和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细心照顾她,帮她处理了所有的事情。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见她久久不语,宋清和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却很快被他用惯有的温和笑意掩盖。

他轻轻松开手,仿佛怕给她造成一丝压力,体贴地将话题揭过,声音依旧温润:“反正我等了这么多年,再等等也无妨。”

“我妈今天特意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还在家等着我们呢,我们回去吧。”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愿意。”

宋清和的身体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紧紧锁住沈清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清梧抬起头,迎着他灼热而充满希冀的目光,清晰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