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程远川竟问:“阿梧,这件事能不能……到此为止?”

沈清梧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死死盯着程远川,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是许明玥对不对?是她害我!你知道……却要护着她?”

沈清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小腹的疼也更加剧烈:“程远川,就算你恨我五年前抛下你,可我不欠她许明玥!”

“你不能因为爱她,就伤害我……”

她说着,热泪砸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程远川也慌了。

“我没有想伤害你!阿梧……”

他拳头攥得指节咯咯作响,最后化作一声沉重又无奈的长叹:

“你清楚许同志的父亲是什么身份,就算你豁出去大闹一场,让她得到惩罚……可然后呢?你以后的前程,不要了吗?”

“你的身份本就敏感,能有现在的成就很不容易,人活一辈子,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怎样的!”

“阿梧,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你……你毕竟是我的……妹妹。”

妹妹?

沈清梧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过往的画面在眼前不断翻腾

她想起寒冬腊月,程远川冒着刺骨寒风凿开湖面给她抓鱼;

她想起夏日暖阳,程远川笨拙地做桂花糕哄她开心;

她想起,春寒料峭,父母被下放后,他护在身前的身影;

也想起了月光下,他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那样好,那样爱她的程远川,怎么就不见了呢?

是她的错。

要是五年前,她没走就好了。

是她的错。

要是没重逢就好了。

至少这样,记忆里的程远川会永远存在……

沈清梧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疲惫而空洞:“你走吧。”

程远川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填满。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他只能沉默地守在一旁,笨拙地给她掖被角,倒水,小心翼翼喂她喝下护士端来的苦涩汤药。

他甚至推迟了上级交代的任务,硬是在卫生处寸步不离地守了一个星期,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弥补。

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离开大院的旧时光。

直到这天下午,程远川正给沈清梧削苹果,帐篷的门帘猛然被掀开。

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程团长,不好了,许明玥同志在训练场摔伤了,情况好像很严重。”

程远川握着水果刀的手一僵,下意识站起身。

随即,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半靠在床头的沈清梧。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程远川一眼,平静无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程远川只感觉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想说的话直接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握着水果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

“阿梧,我过去看看情况,我马上回来,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等沈清梧的回应,疾步离开。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帐篷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药水滴落的微弱声响。

沈清梧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晃动的门帘上。

许久,她收回视线,从床头的布包里拿出了纸和笔。

钢笔笔尖落在粗糙的纸面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尊敬的首长:

我,沈清梧,现实名举报许明玥同志蓄意投毒,谋害同志……”

第六章

举报信写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