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覃把食盒提了来,裘怫识货,一看这雕花的红漆双层食盒就笑道:“怪道京中的点心卖得这般贵,感情大半的价钱都在这食盒上呢。”
上等漆器,价格不下于精品瓷器,若是描了金,还要更贵些,这食盒倒是不算上等,但看雕花精细,漆面平整,颜色也极正,便知不是粗制烂造的便宜货。食盒的提手外侧写着“宝香斋”三个字,想必就是点心铺子的名字。
裘怫初来乍到的,没听说过宝香斋,但看这铺子连食盒都做得这么上档次,想来恐怕是专做富贵人家的生意,必是在这京中名气不小。
“姑娘,您还有心想它的价钱,这点心可是个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置,您得拿个主意。”
葛覃有些着急,小允儿一向机灵,怎么今天竟是晕了头,这点心怎么能带回来,若让人知晓了,岂不成了二姑娘私收外男之物。
“慌什么。”裘怫好笑的看了丫环一眼,“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去寻小允儿,让他再跑一趟,到这‘宝香斋’里寻伙计打听打听那位公子爷的身份,若打听得出来,叫人将点心钱送过去,若打听不出来,便将点心钱留在铺子里,下回那公子爷再去,教掌柜的把点心钱给他。”
银货两讫,就和私相授授没关系了,撇得干净。葛覃立刻明白过来,喜道:“还是姑娘脑子转得快,我方才提着食盒一路回来,可愁死了。”
“你是没愁对地方,该愁的是怎么向母亲交待。”
裘怫挠了一下手心,按说这点心该立时处理了,扔也罢,赏了人也罢,却是不大好拿去作礼,毕竟不是正经买的,而且还有些来历不明,也不敢轻易留着自己吃,因此难免肉痛,若是能在母亲那里过了明路,就不妨什么事,起码留着自己吃,也就不那么肉痛了。
“二姑娘要向夫人交待什么?”
点妆掀了帘子,和静女一前一后的进来,后者手中还捧着一只匣子。
“点妆姐姐怎么来了?”裘怫连忙起身相迎,看了一眼静女手中的匣子,明显不是自己屋中的,便知多半是点妆带过来的,又问道,“这是什么?”
点妆笑道:“夫人说明日便是开课日,二姑娘报了女红与厨艺,女红所需的绣线,二姑娘已是有了,夫人便又补了一套厨具来,另还有一盒子凝玉膏,教二姑娘上完课后抹在身上,莫教油烟熏坏了皮肤。”
“让母亲费心了。”裘怫有些感动,嫡母特地给备了这么一份,足见用心,可见自己在嫡母心里还是排得上号的。
点妆这时却注意到放在桌案上的食盒,那颜色极正的红漆实在太惹眼,她一眼就看到了提手上的“宝香斋”三个字,顿时惊呼一声,道:“宝香斋的‘八重锦’!”
裘怫笑道:“点妆姐姐知道宝香斋?”
“京中谁不知道宝香斋,他们家的点心是京中一绝,每逢宫中大宴,宴尾的点心,都是专门请了他们家的点心师傅去做的。”
点妆一脸的诧异,盯着裘怫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又继续道:“宝香斋每日出售的点心有定数,只售三千盒,多一盒都是没有的,京中权贵趋之若鹜,往往点心还没出炉,就被预订光了,寻常富贵人家,捧着银子都没处买去,二姑娘这一食盒的点心,是从何处得来?”
她都没好意思说,就是忠毅伯府想订上这么一盒点心,都得提前好几日才有机会订上,而且也只能订一盒,毕竟,京中权贵太多,三千盒看着不少,其实根本不够分。忠毅伯府虽然也属权贵,却不并打眼,比伯府更显贵的人家多了去。而更关键的是,这一食盒上下层装的是“八重锦”啊,是最顶级的点心,可以直接端上宫宴的那种。宝香斋每天售出的三千盒点心里,至多只有五十盒“八重锦”,很多人对“八重锦”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点妆能知道“八重锦”,还是前年太后大寿,凡有品阶的诰命夫人都要入宫贺寿,她当时跟着太夫人进了宫,在宫宴上有幸看了一眼。
裘怫看着点妆的表情,顿时感到有些不妙,呆呆道:“我想买些像样的点心送给长姐,就托了小允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