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和裘怡身量都还小,五尺布便足够从上到下做一身了,二十尺都够她们做四身衣裳的,且又是五色各二十尺,那便是足足二十身衣裳,洗洗换换的可不是尽够穿上二三年的。当然,这里头还有个前提,便是不出门去,若是要参加什么桃花宴、菊花宴的,却是一身衣裳不好再穿第二回,何况还得备着一身替换的,一年七八九十个宴下来,别说二十身,便是三十身衣裳也不够穿的。
裘慎大抵也是考虑到除孝后,只怕母亲便要带着她们姐妹出门,妹妹们怎么也得多备上几身衣裳,因此分布料也尽量分得足。至于十尺二十尺的,纯是说着玩,她原就是预备着分给两个妹妹各二十尺
姐妹仨说说笑笑,就各自带了布料回屋,隔了几日,苏氏便叫了成衣铺的掌柜来,正正经经给姐妹仨按季各做了两身能出门的衣裳,另又做了两身日常穿的,也是考虑到她们还要长身子,做多了也是不必,剩下的布料且先收着,等过个半年,再裁上几身便是。
等这些都忙完后,苏氏便琢磨起来,确实该出门走动走动,裘慎已经十二岁了,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样子,可要怎么说亲。她原是对太夫人有些指望的,然而看到了苏启芳的亲事一波三折,最终败于现实之下,苏氏就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总还是有几个手帕交的,虽说这些年几乎没什么往来,但总有些旧情,且先写封信,叙一叙旧日情分,待传递个三五回信件,便可试着约出来见见,赏赏花,听听戏什么的,有了正经的你来我往,苏氏便也能带着裘慎出入一些合适的场合,见见人,自己女儿又确实是个好的,倒是不愁没人看上,愁也只愁那看上的人家,自个儿中意不中意了。
苏氏拿定了主意,便去库房开箱,取了她当年在闺中时,与几个交好的姐妹一起制的花笺,当时用的是上等的素水宣,十多年下来,洁白若雪的纸面已微微泛了黄,衬着或红或粉或绿或紫的花痕,仿佛依旧能嗅着当年花开时的香味儿。
有那么一瞬间,苏氏神思都恍惚了,当年的姐妹们,彼此再是亲昵,到后来,各自嫁人,渐无音信,竟是恍然如前生事。
这信如何写,还要好生斟酌一番,只是苏氏这里还没有想好,那边翠妈妈就过来了,说是太夫人请苏氏去上房坐坐解闷。
这就是有事情要谈了,苏氏听明白了“坐坐解闷”二字背后的意思,若只是闲聊天儿,只遣个腿脚快的小丫头过来支会一声便是了,很不必翠妈妈亲自跑一趟的。
因此她心里便也慎重起来,且将手头事放下,换了身衣裳,未曾多耽搁便往上房去了。
太夫人近日身上不大好,整日只在房里将养,不耐烦人多吵杂,已是将各房的晨昏定醒都免了,只是三房的小王氏自来与太夫人亲近,虽不好太过打扰,却仍每日在上房外头打个转儿,或遇上太夫人精神头儿好,便唤了她进去坐会儿,若是精神头不好,她便在上房外头行了个礼,自转回三房去。
苏氏到上房的时候,正碰上小王氏在上房外头打转儿,两下里一照面,自然要说上几句话,便在这时,里头一个大丫环出来,将小王氏和苏氏都迎了进去。
太夫人倚在宴息室的罗汉榻上,见了她们进来,便道:“坐吧。”
早有丫环搬了绣墩来,并排放下,小王氏和苏氏就一前一后的坐了,还是小王氏先开口,笑道:“母亲今日的气色和精神头都大好,媳妇儿瞧了,心里好生欢喜。”
太夫人就指着她笑了起来,道:“也难为你日日惦记我。”
小王氏顺着话音儿就凑到了榻边,讨好的作势给太夫人捶了两下肩,道:“那母亲可得多疼着我些才成。”
“瞧瞧,这便讨要好处了,竟也不是真心的。”太夫人笑骂道。
小王氏知道这是玩笑话,自然浑不在意,只假装叫着屈,道:“母亲这可委屈死我了。”
苏氏看着她们这亲如母女的一幕,也不吃味,自顾捡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果吃了几颗。太夫人却心里怀着事儿,因此只与小王氏说笑了几句,便撵了她回绣墩上坐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