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手略松了松, “我问的不是这个?。”
这边才穿好, 那边阮朝汐又把广袖往上捋, 露出上臂裹了大半圈、尚未扎牢的白纱布, 比划了一下染血的长度。
荀玄微抬手挡住,刚说了句“皮肉小伤,不碍事”阮朝汐啪一下把他的手打去旁边。澄澈眼中显出明显的怒意, 脸上反而不显太多?表情,形状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再说一遍不碍事试试。”
荀玄微睨一眼她?的神色,闭了嘴,顺从地起身,任由她?引着去了软榻边坐下。
莫闻铮被?赶去了门?外, 屋里没有传召,不敢自己进来, 阮朝汐把长案上遗留的药膏和纱布拿过来软榻边,解开摇摇欲坠的白纱布。
提前准备了护心?镜,单纯的一道左臂划伤,伤得确实不算严重。
荀玄微指着伤处缓声解释,“伤口长却浅,看起来是流了不少血,其实过三五日?就能恢复了。阿般,你担忧的可是这个??放心?,不……”‘不碍事’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收了回去,他特意换了个?句子。“不必太过忧虑。”
阮朝汐低头包扎,摇摇头,“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横过上臂的一道割伤重新换了纱布,包扎完毕,捋去肩头的宽大广袖放下,完全?遮挡了伤处,
指尖隔着布料点了点肩胛骨上方?的刺青。
“为何会?刺青?我梦到了刺青,三兄身上就有刺青。别说是巧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她?抿着唇,“是不是又和我们的前世相关?我想?知?道,如实地和我说。”
沾染着水气的微凉指尖被?攥在手掌里,捏了捏。
荀玄微不置可否。“你梦到了什么,先和我说说看。”
阮朝汐靠在他肩头,回忆着,“玄鸟……巨大的玄鸟,展翅飞过头顶。我站在山头,眼看着山火烧起……”
胸腔震动,身边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梦到了前世,只是做了个?寻常的梦罢了。”
他亲昵地捏了捏柔软的脸颊,把话题岔开。
“刚才怎么想?的,当着莫闻铮和燕斩辰的面,脱我的衣裳?那两个?都是自小跟随的家臣不假,但家臣不涉内帷事。我当着他们的面被?你脱了衣裳,以后他们眼看我们在一处,心?里不知?会?想?什么了。”
阮朝汐把不安分的手拨开。 “当街遇刺都不怕,被?我脱件衣裳又怎么了?让他们看去,随他们想?。”
荀玄微的视线瞄过来,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当真气得不轻。”
“别故意把话题扯开。”阮朝汐点了点肩胛处,“为何刺青?如实地和我说。”
“唔……你可还记得,我们初逢时,我有阵子病得下不了车?”
豫南山林中击溃山匪的车队,在年幼的记忆里占据了浓墨重彩的篇幅,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阮朝汐的声音舒缓下去。
“那时候以为你病了,还在想?,二?十岁的大人?,怎么会?连山风吹一吹都会?加重了病势。后来才知?道,你那时候身上带着伤。你父亲不喜你,想?要阻拦你出仕,动用了家法。”
“父亲动用家法是一方?面。但我当时正好也停了五石散。解散[1]中途,滋味难捱,孔大医劝我想?些分散心?神的法子,把这阵苦楚捱过去。我便和他说,替我在身上刺只玄鸟。”
说罢握着阮朝汐的手,往肩胛处按了按,轻描淡写道,“就是这只玄鸟刺青的来历了。”
阮朝汐疑惑地蹙起了眉心?。
“仅仅如此而已?”
“句句实言。可以指天发誓。”
荀玄微揽住身边依偎的人?,侧躺下去,额头抵着额头。“好了,追根究底,砂锅打破了一只又一只,如今满意了?”
阮朝汐不怎么满意。
但今日?从早晨出门?,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