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在月光下翻来覆去地打?量簪头新刻的、造型独树一帜的可爱兔儿。这几日?聚集心头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一点点,小巧下颌处始终绷紧的的线条和缓下来。
她抚摸着圆滚滚的兔儿尾巴,抿了?抿嘴,还是不说话。
荀玄微今晚的声线在夜色里格外温和柔软。
“五月里未能赶来参加阿般笄礼,是我之错。这支玉簪通身无瑕疵,玉质本身足以作笄礼。只?是我极少雕刻玉石,刀工寻常,刻的兔儿不够之前的十二玉兔精致,阿般莫要?嫌弃。”
阮朝汐在月色下抬起?玉簪,来回地打?量簪头憨态可掬的兔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扯起?他?的衣袖,看大袖里藏的另一只?手。
食指中指内侧关?节处,果?然留下几处深浅不一的划伤。
荀玄微见藏不住,只?得摊开手掌,任她看那几处划伤。中指指腹有一道锐利伤痕窄且深,已经处理过了?,当时必定出了?不少血。
“早些年还偶尔刻几枚印章,这几年在京城不得空,没怎么动过玉石,技艺生疏不少。”
阮朝汐小心地以指尖碰了?下最深的那道划痕,“这边戳得厉害。”
“刻尾巴的时候力道没拿捏好,刻刀头戳了?一下。”
他?捏着玉簪的兔儿尾巴指给她看。“就是这处。”
阮朝汐在灯火下翻来覆去地打?量全新剔透的兔儿玉簪。“我其实不缺簪子的。”
“知道你不缺簪子,我看你头上就时常簪了?两支金玉簪。但我既然缺席了?你的笄礼,及笄礼物?总是要?补上。京城带回来的那只?簪子摔了?,纵然你嘴里不说,我这两日?想起?,心里总是免不了?愧疚。”
荀玄微把玉簪横托在手掌里,郑重地递过去,目光望向浓密乌发髻,玉簪停在半空。
“阿般。”他?轻声询问,“我亲手刻的这支簪子,虽然迟了?三个月,你可愿意用?起??”
阮朝汐很快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处,浓长睫羽激烈地忽闪几下,没有躲避。
荀玄微拨开发髻流苏,把迟来的及笄贺礼端正地簪在浓密乌发间。
“吾家阿般,从?此及笄;韶华佳岁,兹以道贺。”
阮朝汐的眼眶涌起?热意。时隔三个月,她终于听到了?迟到多?时的及笄道贺,心头情绪激荡,心底聚集已久的郁气瞬间消散了?许多?。
但她毕竟大了?,沉得住气,没有表现出多?少异样,只?绷着脸道谢。
荀玄微在梧桐树下退开半步,借着浅淡月色打?量着玉簪绾发的少女,良久,赞赏地道,“这根发簪你戴着极好。”
阮朝汐抬手摸了?下簪头新刻的兔儿。她终于还是换了?称呼,“多?谢……荀三兄。贺礼太贵重了?。”
“再贵重的礼,你也受得起?。” 荀玄微笃定地说着,转身往庭院里走开了?几步。
阮朝汐以为他?要?走了?。荀莺初的请求她始终未忘记。荀玄微半夜探访,气氛和缓,她思索着是不是可以开口替七娘询问几句,可不可以让她不去历阳城。
但荀玄微停步示意她跟上。两人在夜间庭院里并肩漫步,他?主动谈起?了?历阳城里的平卢王,给各家高门?女眷下请帖、邀约入城听经的事。
“不必在意下帖的人署名是哪个。请帖由平卢王麾下的文掾送来,必定得了?平卢王的亲自授意。平卢王这趟发难,用?的是圣意的名头。他?故意以侍妾的名义下帖,无外乎羞辱各家,给个下马威。”
“你们当然不会去历阳城。”荀玄微平静地说起?打?算,“前院这几日?人来人往,你长兄也来了?,都?是商议此事。我们已经做好应对打?算,你可以叫七娘放宽心。”
“历阳城中的高僧释长生,在京城和我曾结下几面之缘。我已经写信给释长生,邀他?前来荀氏壁外的难叶山讲经。”
“届时,各家女眷都?来难叶山听经。既然平卢王的侍妾广邀各家女眷听经,我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