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布置和他离开前并无两样。

进门后能发现,随着沈从凛的遭难,定远将军府的仆从逃离的似乎很匆忙。

满地宣纸,书架上的书籍,和博古架上的瓷器倒下,碎了满地。

两人就在这样破败,一地狼藉的屋里拜了天地,饮了合衾酒。

没有华丽的婚服,没有宾客。。

我和沈从凛牵着大红花绸带的两端就这样拜了天地,望着彼此都略显狼狈的脸。

相视良久,我才打破沉静。

“今夜住哪?”

我吃过苦,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抱怨,而是真不知道,这一片狼藉的屋子还有哪里能够将就一晚。

此时我已经开始想着第二日如何打扫。

沈从凛却没想过再回来,自己的家会是如此模样。

从地上捡起纸笔,研了墨,提笔写到。

【委屈你了,东厢房是府中最好的房间。】

我此时才发现,沈从凛这么多次救我于水火,却鲜少说话。

哪怕开口,也十分简短。

声音沙哑如粗粝的木头在摩擦。

“你的嗓子?”

我看着沈从凛的脖颈,被玄铁盔甲挡住,看不真切。

沈从凛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因为杀气太重,生前双手沾满罪孽的血,死时是被亲近之人陷害抹了脖子,所以才导致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在附身时能简单发声。

提笔的手顿了顿,最终沈从凛也只含糊告知。

【旧伤,无碍。】

最后我在东厢房歇下时,沈从凛还守在门外。

他不知道让我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可我将他安葬,为他立下牌位。

这些年来,沈从凛看着我在别人的冷眼和戏耍中艰难求生。

让戏耍我的罪魁祸首萧奉光重病缠身,沈从凛承认自己是卑劣的,可他只想好好保护我。

沈从凛想,他会像生前坚守城池一样,守着我直到他的最后一刻。

第10章

翌日醒来,沈从凛又不见踪影,若不是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会觉得前一晚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都是我的幻觉。

可即使站在定远将军府,我也不敢相信,自己昨夜和曾经声名鹊起,如今早已化作枯骨黄土的少年将军拜了天地。

夏日的雨来的急促又猛烈。

倾泄而下的暴雨,带走院中的浮沉,梧桐繁茂的枝叶延伸,将半座院子都笼罩在它葳蕤的羽翼之下。

我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月有余,这样猛烈的暴雨已经下了四场。

我才渐渐习惯沈从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我昨日在后院撒了些菜种,今日这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菜种容易还没冒芽就被闷坏在地里,你今日……”

我话还没说完,刚想回头叮嘱些什么,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沈从凛又不见了。

我收回失落的眼神,叹了口气。

习惯和接受是两回事。

我有些失落的想,自己或许永远都很难接受陪在身边的人突然的离开。

夜里,一盏微茫的灯盏旁,我正低头绣着荷包。

暖黄的灯下,发髻披散,垂着眼面容柔和。

沈从凛站在门口,安静地瞧着。

莫名觉得心口暖热。

他短短二十年人生,除去幼时母亲在灯盏下替顽劣的自己缝补衣衫外,再没有过家的温暖。

人人赞颂少年将军英武无双,却无人想过他也不过血肉之躯。

我回头时,不知道沈从凛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但见到他,我开心的招呼。

“你来啦!带上试试,你以前不是说常能听到边塞的肃杀声吗?也不知道这安神的荷包对你这样的‘人’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