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光气血翻涌般,咳出了血:“卢微宁,你!”
萧母急的满脸心疼,匆匆吩咐人将我关进柴房。
墙灰斑驳,鼠虫猖獗,令人作呕的阴霉气味直钻鼻腔。
我坐在角落,失神望着紧闭的门。
回想父亲满头血的模样,我便感觉心口一阵抽搐的疼痛。
我更懊悔,没有听他的劝告,执意为了情意嫁给萧奉光……
天渐渐黑了。
听着外头远远传来的打更声,我踮起脚,试图从窗户翻出去。
‘吱!’
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吹进来的风扑在我背上,寒意渐起。
我慌得转身,神色紧张:“萧奉光?”
一身苍色衣袍的萧奉光站在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月光落在他身上,清冷孤傲。
他一步步朝我靠近,我下意识地贴紧墙壁。
下一瞬,萧奉光攥住我的手。
寒冰般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赶忙挣扎:“放开……”
可他力气大的吓人,根本不见像几个时辰前虚弱的模样,
我觉察不对,壮着胆子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他容貌无异,只是那双眼睛透着平日从没有的凌厉。
但意外的,我心中的不安竟慢慢被莫名抚平,一种说不熟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月色短暂被云层遮盖,萧奉光牵着我,一路往府门口走。
在经过萧母院落时,迎面碰上一个值夜小厮。
见我们走在一块,他当即拦在前面:“少爷,老夫人说了,您得好好养病,不能带少夫人……”
小厮话还没说完,萧奉光就冷冰冰吐出一字:“滚。”
小厮被冷冽的声音吓得胆寒心战。
我也惊住,方那声音和萧奉光截然不同,生硬嚇人,还带着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沙哑。
愣神间,萧奉光已经把我带到了萧府外。
他松开手,示意我离开。
我迟疑了瞬,最后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直到拐角,我才停下脚回头望了眼。
萧奉光还站在原地,长身玉立,却又透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身穿盔甲的将军。
可因记挂着父亲,我也没有再停留,迎着月色跑回家。
一路上的犬吠,和细微的声音都能让我草木皆兵。
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头,缠绕收紧,勒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直到看见家门,我才松了口气,立刻推门而入:“爹!”
然而,一片死寂黑暗。
我心跳如雷,摸黑点燃烛火后,眼前的一幕似千万根针扎进我的双眼。
只见父亲躺在地上,面色青灰,脸上的血早已干涸。
“爹?”
我双腿一软,‘咚’的跪在地上,颤着手摸了摸父亲的脖颈。
冰冷僵硬,已死去多时。
第6章
刹那间,我只觉脑中一片轰响,震的我肝胆俱裂。
我把父亲抱在怀里,泪水大颗落下。
我想叫人来救他,想找人来帮我,可我张着嘴,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直到窒息感过去,我才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天渐亮,我再也流不出泪,连同声音也发不出了。
我给父亲清理好身体,替他换好寿衣。
十八年来,我收葬无数亡者,我也想过某天父亲去世,我要亲自为他整敛遗容,却没想到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