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目光在他锁骨处的那颗玉坠子上多停留了片刻。

楚恒垂眸，轻轻抚过脖子上的戴着的“泊春”刻痕，“我不会再因为现在的人做的事，而影响我曾经的判断。”

李文心情复杂。

李文认识他很多年，他们单独对话不下百次，他十分清楚，楚恒受那段记忆的影响还是太大，看似披上了??现???代???人的皮，实际上还活在过去的道德体系里，偏执、顽固、唯我独尊，只要是他确定了的，就会不可理喻地坚持到底。

他越是冷静，掩饰下的疯就越极端。

这点从李文刚认识他起就知道。刚拿回记忆的楚恒从嚣张跋扈一下子变得阴郁寡言，拒绝和所有人沟通。

李文也就是这个时候临危受命，顶替接受邀约的师父去了楚宅。为了壮胆，甚至难得整整齐齐穿上了整套道服。

韩女士亲自到门口迎接，看到来的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师傅，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李文心里暗骂骂师父不靠谱，明面上还得硬着头皮和金主解释自己只是娃娃脸。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头发及肩，面孔白到发灰的青年走到门厅，他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可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都可见其矜贵。

青年轻轻拍拍韩女士，安抚道：“没事，请人先进来吧。”然后对李文轻轻点头笑了笑。

李文没有反应，目光缓缓从青年干瘦的五指移到他的脸上，很冒犯地盯着看了很久，突然憋出句，“我靠…”

这可太稀奇了。

自知失礼，李文抬袖轻咳两声，装神弄鬼道：“咳咳，似梦非梦，可作梦解亦可不作梦解，自有心证。”

青年笑笑，带他到了会客厅。韩女士和佣人们自动走远，偌大的空旷房间只余他两人，李文心里打着嘀咕，对着身前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有些发怯。

“小师傅，还有其他什么指教吗？”青年叼着烟，单手抽出另一根烟，递给李文。

李文摇头拒绝，没再兜圈子，直说道：“我师父可以帮你解决你的问题。”

对面的人笑了，但身上萦绕着的恹恹气息更浓。他说：“我好像还没有说过我的事吧，小师傅就能解决了？”

“不是我，是我师父。”李文纠正道。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分不清是命运的预告还是无实际意义的故事，分不清是亲朋还是陌路人，分不清是别人还是自己。”他冷静说道，“我师父可以替你把不该出现的东西剪掉，困扰你的事情就都会消失。”

青年捧场似的，“这么厉害呢。”

李文苦口婆心，“这是为你好。”

青年吐了口烟，二指夹着烟隔空点了下桌子，“喝茶。”

李文不渴，但莫名其妙就听话地端起茶杯，刚喝一口，就听青年人说，“我觉得不需要。”

李文恼了，搁下杯子，怒道：“这么不听劝，你肯定是水瓶座！”

青年：？

听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文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瞪完又害怕了，觑着对方的脸色，嗫嚅道：“你们这儿水还挺好喝。”

青年懒懒倚在红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缭绕在烟雾后，不是很真切。

“我叫楚恒，欢迎小师傅下次再来做客。”

李文以为不会在和这个不听劝的水瓶再见面，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楚家指名道姓的邀请，每次都是以品茶或手谈的名义喊他去聊天，楚恒不说自己的事，就听李文叽叽喳喳絮叨。

直到快一年后，在一个很普通的春天里，楚宅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很好，细细密密压了满枝。

楚恒执子刚落，抬头看到开得正盛的花，有些出神，忽然说：“我以前的花园里也有很多株?海???棠???。”

也可能是他自己也还混乱着，又用很长的时间，长到花叶凋零到重新抽芽，他才讲清了故事。

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