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地面湿漉漉的,风也大了许多,席卷着阵阵寒意,作古篷被刮得左右摇晃。
不过这篷子结实得很,不用担心被大风给掀了。
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表壳让霍无疾砍稀碎,看不清表针了。
老白倌儿还在屋里扎纸人,看上去永远不知道累似的。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他睡过觉。
每次无论多晚过来,他不是在扎纸人就是在打棺材,跟个永动机似的。
我念经念得口干舌燥,去灶房喝了点水,顺手倒了一碗拿给霍无疾,然后进屋去找老白倌儿。
霍无疾得给他师父通宵守灵,可我没必要一直在这里耗着,念几十遍往生经,已经很够意思了。
“白叔,没我事儿的话我就回去了。听我师父说,鲁湛奎把他布置在死人沟的一座阵法给祸祸了,他在家想办法补救。我回去搭把手,明早上再来给鲁湛奎下葬,反正这一宿是捞不着睡了。”我给老白倌儿递了支烟。
“行,你先回吧,明早不用过来了,我让范顺利找几个人。死人沟的事儿,够你们爷俩忙活一阵子的。”
老白倌儿望向门外,目光幽深,看的正是蛤蟆山方向。
这老家伙,还跟我装起来深沉了,蛤蟆山离这儿好几里地,大晚上的他能瞅着个卵蛋。
想起蛤蟆山,我又感觉到一阵头大。
师父之前没细说,我也能想到,一旦死人沟里头郁积了上千年的阴煞之气扩散出来,对周围生灵而言,那就是毫无悬念的灭顶之灾!
“走了白叔。”
我熄了烟头,经过作古篷的时候,把口袋里的半盒烟放在了霍无疾旁边。
走之前,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棺材,感觉这棺材似乎
晃了一下!
第14章 黑走滚地龙
“喂,你有没有看见,棺材刚才晃了?”我问道。
“我不叫喂,我叫霍无疾。”那个喂说道。
“你叫楚雨寻也跟我没关系,我说的是棺材。”我说道。
“我师父五脏六腑俱损,起不了尸,应该是风刮得。”霍无疾头也不抬,点了支烟。
“倒是也有道理。”
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棺材前看了一眼。
棺材敞口处不见了鲁湛奎的胖脸,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脚,穿着崭新的黑缎面寿鞋。
我心头猛地一缩,使劲咽了口唾沫,感觉到几丝紧张。
从小跟着师父驱邪解灾,这几年给老白倌儿帮工又处理过不少白事,我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
可死尸在棺材里自已调头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见。
邪乎得很!
“叔,黑走!”
我对屋里喊道。
丧葬一行有规矩,处理白事遇上尸体变故不能直说。
黑走,是阴阳行者一脉的行话,意思是尸体发生变故,自已动弹了。
这种动弹仅限于睁个眼翻个身,造不成什么破坏。
可要是情形严重,黑走的尸体闹腾起来,到处害人,那就是大麻烦了,行话叫做滚地龙。
老白倌儿跟我师父认识这么多年,合作的次数也不少,这些行话他一听就明白。
“馅儿都没了还不安分!”
老白倌儿一愣,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布兜桃木棺材钉。
遇上黑走,通常都会提前落钉封棺,以防事态恶化。
我寻思老白倌儿这话不妥当,鲁湛奎缺失的五脏六腑都用棉花稻草补齐了,应该是肉馅儿变素馅儿了才对。
我可真是个逻辑严谨的小天才。
“嘶怪事儿!”
老白倌儿看了眼棺材里那双脚,满脸不解的打量了一会儿,突然间神情一变。
“姥姥的,这是个活人呐!”
说话间,他抬手掀开了棺材盖。
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