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双鲤果真被任沽带走了,原本说他混账的父亲也对他和颜悦色,沈双鲤一边坐上汽车准备跟着任沽去任家的公馆,一边心想权势可真是可怕,扭转一切都靠它了。
上车前,在家很受器重的弟弟沈寂双目漆黑地站在众人末尾看他。
又在看他。
他后背发凉,属实忽略不了,拉了拉任沽的手说:“沈寂又在看我……真是,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有点抱怨和撒娇的意思,寻求保护。
任沽闻言心里却是团着滔天的怒火,回头瞪了一眼少年沈寂,隔天带着沈双鲤上船去出国留学的时候,就有一帮地痞无赖堵住了放下回家的沈寂,把人给狠狠打了一顿,直接揍得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好。
只不过这些沈双鲤是不知道的。
他出国留学了两年,几乎日日都有家里的家信送来,打开一看,都是弟弟沈寂的信,信里没什么内容,只是问他在哪儿,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任沽对他好不好之类的。
日复一日地寄信,沈双鲤偶尔念弟弟执着,也忘了弟弟怎么让他害怕了,就大发慈悲的回那么一两封,说自己很好,还寄过去照片,让代交给母亲。
第二年过年因为父亲病重回家,路上任沽送他,结果刚下船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枪声,一枪崩了任沽,还有的乱弹打在他腿上,再醒过来就在医院,家里老老小小一堆女人在他面前哭,说父亲刚刚病死,现在任家少爷跟他回来也死了,现在任家找他们麻烦,家里怎么办?
沈双鲤腿得养半年,他能怎么办?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他是老三,别问他啊。
但上头两个哥哥一个赌鬼,一个色鬼,根本是比他都不如,于是在他犹犹豫豫之间,整个沈家,逐渐变成沈寂当家了。
就很奇怪,沈寂当家似乎全家都很适应,甚至不觉得奇怪,沈寂还当得蛮好,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养了一批土匪来当私兵,大刀阔斧把任家全家给宰了,把任家生意全部吞掉,手段雷霆,几乎也可以说是残忍了。
沈双鲤原本有意去跟任叔叔求和,结果门都没出,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就听闻爱人全家死绝的消息,再看看正在自己病床跟前削苹果的沈寂,完全无法将那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沈寂跟面前唯唯诺诺的沈寂重叠。
但忽地,沈双鲤福至心灵般,双目含泪问沈寂:“任沽是不是你杀的?”
刚刚成年的弟弟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当年我被他手底下的人打得断了三根肋骨。”
“所以你这是报复?你……只是报复吗?你怎么不冲着我来?他是因为我才打你的……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总爱替他出头,以不太文明的方式。
“我怎么舍得冲着哥哥去?三哥你……”沈寂话说了一半,愣愣地,耳尖都是红的,“三哥你没有错,我该打,他该杀,你回来就好,我……和大娘都很想你,夜里总梦见你,哥……这几年,你有没有梦到过我呢?”
沈双鲤此刻确定这个小弟对自己绝对心有不轨,但……但……
他不敢问,也不会回答这么暧昧的话,只是难过,心疼,还有对未来的迷茫,说:“我想母亲了……”
“我去叫大娘过来,哥你别哭。”沈寂连忙叫人去喊人,自己则丢下手里的苹果和小刀,手忙脚乱去帮沈双鲤擦眼泪。
擦着擦着,靠得越来越近,最终在沈双鲤惊慌失措的瞳孔里低下头去,舔走沈双鲤面上的泪珠。
“你做什么?!”沈双鲤推开沈寂,狠狠擦着脸颊。
沈寂毫无做错事情的自觉,被抗拒也只是低落了一会儿,说:“哥,我是你弟弟,难道你不应该天生就爱我吗?”
沈双鲤摇了摇头,不肯跟他觉得疯了的沈寂说话,夜里跟前来看望自己的母亲哭诉了一会儿,便要求要搬离沈公馆,说沈寂是个杀人狂,可怕极了。
谁知母亲很不赞同,戳了戳他的脑门说:“你弟弟把所有东西都从你大哥二哥那儿抢来记在你名下,就连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