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翻身上马驰骋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一刻，乔知鸢的手机响了下。

正月十五，今天，是她离开的日子了。

乔知鸢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等她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雪。

再回头，庙宇里被烛光环绕的佛像俾睨众生，就像是在无声地责怪她犯下的罪过。

乔知鸢知道该怎么赎罪。

来西藏五年，在寺庙里住了五年，她见过太多来赎罪的人。

她一步步走出去，走下寺庙前长长的台阶。

而后她转过身，面朝寺庙，直直地跪在了长阶的第一节台阶上，然后深深地俯下了身。

同时她在心里默念：“啊嘛呢叭咪哞。”

三步一叩，五体投地，乃是“磕长头”，是至诚的藏传佛教信仰者的礼佛方式。

而“啊嘛呢叭咪哞”是赎罪专用的六字大明咒，被认为具有加持和公的，可以帮助信徒消除业障，达到心灵的净化。

一阶，三阶，六阶……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很快长阶就被厚厚的雪覆盖。

可乔知鸢就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毫无知觉地重复这个动作。

足足一千零八十层台阶，她就这样一步步跪上去，叩首，五体投地，默念真言。

除了天堂，唯有西藏，洗涕心灵，净化灵魂。

跪完最后一层台阶，乔知鸢抬起通红的眼，撑着已经红肿的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看着寺庙中庄严的佛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达瓦仓央，说好了……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天地之间，只有神佛听到了她这一句呢喃的话语。

回到僧房，乔知鸢将手腕上戴了五年的佛珠放在了桌上。

而后拿起轻飘飘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僧房。

五年前，她孑然一身地来到这里，避世不出。

五年后，她依旧孑然一身，什么也没带走。

她深吸了口气，走出僧房，将门关上。

不料一回头，住持和几个小僧站在不远处，他们的手上捧着一段洁白的哈达。

乔知鸢愣住：“大师，您……”

住持走上前，将哈达搭在了她的脖子上：“能认识你，我们都很高兴，希望你已经找到自己，不再迷茫。”

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可内含的情感却朴素真挚。

乔知鸢忍着眼泪朝他们点了点头：“大家保重。”

说完，她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寺庙。

苏姐提前联系好来接她去机场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

她钻进车里，双手覆在伤痛的膝盖上，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快到机场时，天边第一缕阳光覆盖了地平线。

乔知鸢拿起手机，给达瓦仓央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很抱歉，不能参加你的还俗仪式了。也替我对洛桑说一声抱歉，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但不管我身在何处，我都会祝福你们。】

【祝你们新婚快乐。】

发完，她将他的联系方式一一删除。

这一刻，无人知晓在茫茫的雪原上，最后一朵格桑花悄悄调零，再无灿烂。

第9章

从第一天的晚上的诵经开始，到第二天早上举行天葬仪式，死者魂归天地，达瓦仓央作为主持者，忙完整个仪式已经是次日午后。

他从天葬台下来，看着眼中浸满泪水的洛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死者是她家族里的亲属，小姑娘第一次看天葬，心里难过，达瓦仓央便岔开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次仁呢？我听你阿妈说你们的婚期快定下来了，是什么时候？”

说起这个，洛桑的眼泪果然收回去了，脸颊因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