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两只羊驼乖巧摆放好,前两天,绘子在附近清真寺特地祈福,希望他能够快些醒来,她撑着手如同往常的每一天跟他说话,即使得不到回应。
绘子帮他掖好被角,“你不是说还要陪我去美国上学吗?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我都记住了。”
“还说什么长命百岁才能不让我死,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似乎一语成谶,当初贺聿生的那一句:“我死了都不会让你死”如今兑现得彻底,她曾那么希望他死,现在好像变了,为什么当贺聿生真的快死了她却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往事排山倒海袭来将她全数吞噬,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生与死、一次又一次的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绘子也曾悲哀命运多舛,但时过境迁光景却大不同从前,曾经那么恨,现在又那么叫人痛苦。
到底命运弄人,绘子想过许多结局,唯独,没有猜到这一种。
她絮絮叨叨,眼眶逐渐开始泛红:“为什么要这样,现在躺在这里算什么?骗了我那么多次,什么时候能够说话算话一次,真是个骗子…..我讨厌你,能不能……就说话算话这一次。”
越说,女孩脑袋埋得越低,将手枕着脸,半个身子趴在空隙处,哭得一抽一抽。
“你不是说要我留在你身边吗?只要你不再骗我、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答应你。”
恍恍惚惚间,绘子感受到头顶的触动,可猛地抬头,一切安静,她揉着眼睛凑近,试图确定刚才的触觉不是假象,看了又看,绘子才确定自己只是走眼。
门口敲门声响起,凯拉走进来交接。
“小豆丁,你先回去吧,今天呆得已经够久了,老大还需要好好静休。”
绘子最后再看一眼床榻上的人,不好意思擦掉眼泪出门。
待人儿转身开门的瞬间,床榻之上,男人睁开眼。
凯拉走到床头的功夫,贺聿生已经坐起身。
凯拉不明白为什么老大明明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已经醒了,却依旧瞒着人,说实话,每天一进来这小豆丁指定眼眶红红,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把要是玩脱了被人发现,老大估计有得受。
贺聿生抬抬下巴,让他直说。
“现在苏丹境内的局势已经反转,政府军重新占据喀土穆的控制权,往远的恩图曼也已经收回,喀土穆国际机场、军机场纷纷恢复通行,新闻布告也发出来了,快速部队与军队正在接壤达成和平协议。”他停了停,将怀里的文件拿出拆开递过,“这是苏丹政府给的新条例,说是补偿对于军机场和工厂地皮的补偿。”
于半月内,苏丹政府曾给予的保障是工厂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然塔赫前脚说完,后脚工厂就被袭击,工人死了十几个,建成工作一延再延,现在给补偿也是理所应当。
凯拉继续说:“那批袭击我们的叛乱分子已经被除根灭掉,查出的身份是苏丹前叛乱组织的拆毁行动想通过快速部队与军政府的抗衡,浑水摸鱼发动爆炸延缓建成工厂,目的仅仅就是为了给苏丹政府示威。”
他笑嘻:“老大放心,事情不到一个星期办完,他们连脑袋都让炮轰得找不到肉渣。”
贺聿生睨他,薄唇轻启,话还没出口门外先传来动静,一切晚了,绘子已经走进来。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凯拉心下大惊,真就给他说中瞒不了人。
床上人倒是镇定,丝毫没有被揭穿谎言的窘迫与尴尬,而是继续低头查看资料。
“小豆丁,你没走啊?”凯拉打马虎,侧身穿过她身边,“那什么….老大,我走了。”
临到门边,凯拉回身给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女孩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红润,跟兔子似的,终于,贺聿生再也掩饰不下去,朝她招手:“过来。”
绘子脱口而出一句:“骗子。”
眼泪跟着滚下,颗颗烫进男人心底。
贺聿生慌了瞬,下床的动作被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