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年轻人,试图偷一家夜店的账本出去,他的手机最后联系人是孟平乐。
距离父亲故去仅三天,孟时景提不起大动干戈的性质,他挑挑拣拣拾起一把没开刃的砍刀,磕在梨花木茶桌上。
门口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混着女孩才有的轻声低呼。
孟时景抬头一看,由暗转明的分界线处,林郁斐惊恐的脸被吊灯照亮,眼睛就像水晶吊灯里其中两颗,怔愣着与他四目相接。
花花公子孟时景,新兴科技创业者孟时景,变成拿着砍刀的黑恶势力孟时景。
短短三秒钟,林郁斐被人卸货般,就这么跌倒在他脚边。
像尊被推倒的艺术玩偶,那种常年乖乖立在展示柜里,任人摆弄关节和表情的漂亮玩偶。
或者是一只白色的野兔,因着她双眼微红,粗重地喘息着,更像受了伤的野兔。
她不属于这里。
林郁斐已经方寸大乱,想将跌倒的自己支撑起来,于是随意地一撑。
那只手按住了孟时景的皮鞋,施加的重量不值一提,只是体温烫得不可思议,竟然穿过皮革熨着他的脚踝。
孟时景身子一顿,透过脚踝骨一小处滚烫,体内竟然升起诡异的酥痒。
第10章 | 0010 制造秘密-2
林郁斐还抓着他的脚踝,起先是不经意,后来是抓住救命稻草不敢放手。她压住翻腾的恐慌,庆幸自己认识他,无论好坏,起码能攀上交情。
“孟、孟总……我们认识,您给过我名片……我们的父母也认识。”她自下而上看他,努力展示她眼里的恳切,“这只是意外,我会安静地离开,绝对不会说出去。”
林郁斐像刚降生的小动物,连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都像极了动物出生时的绒毛。
一想到这孟巍苦心积虑为孟平乐寻找的免罪金牌,欣赏她求助的模样,变得更有趣味。
“你拿什么保证?”孟时景垂眸看她,水晶灯在他身后,被遮得只剩一层光晕。
“我发誓,以我的人格。”她虚张声势,可信度有待考证。
闻言,孟时景意味不明地笑,没有发表意见。
跪着的男人忽然爆发出难以遏制的力气,冷不丁站起来往外冲,接连撞开两名看守,硬生生用身体砸开木门,离门外一步之遥时被按住。
撞破的木门留下空洞的缺口,几名男人扭打到墙角,林郁斐身边除了孟时景,几乎一片空白。
灯光落在门外,为她指明逃亡的方向。
局势瞬息万变,林郁斐毛骨悚然地惊醒了,用她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在一片狼藉中逃出去,朝着巷口灯火通明处狂奔,差点跑掉了鞋子。
腿边跪坐着瑟瑟发抖的女孩,瞬间如水蛇般溜走,脚步声在遥远的夜色里溶解,逐渐离开孟时景的感知范围。
这论证了她方才誓言的不真诚。
狡黠的、迅敏的,与他第一印象里,被真善美浸泡的乖乖女形象截然相反。
孟时景看着破损的门洞,晚风萧瑟往里涌,短暂失神后竟然轻声笑了。
“孟总,要不要去追?”
莫诚犹疑地询问。孟时景看起来不甚在意,他仍在悠闲地斟茶。
“没必要。”孟时景搁下瓷杯,重新拾起砍刀,压在逃跑的男人身上,错位的骨头咔咔作响,他知道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外人仅听说遗产的分配份额,无从知晓孟平乐继承遗产的必要条件,因此没有人认识林郁斐这张脸。
耳边是渐趋微弱的哀嚎,被踩在脚下的男人终于承认,是孟平乐指示他铤而走险。
月色如水漫至脚边,灯光与月光悉数落尽,盖在孟时景肩头,足下的影子反而模糊不清。
孟时景深感意外,他在孟平乐急不可待的衬托下,竟然显得优柔寡断。
他鲜少展露仁慈,因父亲骤然离世,暂且搁置手足相残的计划,如今看来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