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明年再考。但他当时钻牛角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无心学习,高考失利后,就离开了家,自己外出闯荡了。
他吃了很多苦,也走了很多弯路,四处打工,在当地一些剧团混脸熟,积累作品,终于在18岁的时候进了一家小经济公司,又过了两年,才出演了第一个MV,接下来好几年,他都是在各个剧中演一些戏份不重的角色。直到28岁,才凭借一部戏火了,之后有了一些选择权,可以挑选部分自己喜欢的剧本。
父亲后来觉得对不起儿子。他病得最严重那会儿,是瞒着朱畹晚的。儿子在剧组已经待了八个月,他知道那是个大制作,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因此也没把自己病重的消息告诉儿子。疾病来势汹汹,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儿子没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朱畹晚后来听母亲说,父亲收集了他所有演出的作品,在生病那会儿,让他休息也不肯,只是窝在病床上看朱畹晚的戏,他觉得看一眼少一眼,似乎要把朱畹晚过去所有遗失的时光都补上。
……
朱畹晚撑起自己的身体,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获得一次最佳男演员的荣誉,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他是谁,他是朱畹晚,他是一个演员。他尽可以将当下当成一个荒诞的剧本,他现在不是朱畹晚,只是剧里的一个角色,一个奴隶、废品、一个随便什么东西。戏有杀青的一天,他也会有出去的一天。他能演好这个“听话”的角色,像他过去演好的那无数个角色一样。
朱畹晚无声地哭了,就那样睁着眼睛,让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来,好像脸上在一刻不停地下雨一样。空气里满是沉闷、潮湿、略带骚臭的味道。他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舔舐自己的尿液。
朱畹晚这些反应,云琛都看在眼里。禁闭室的四面墙,是单面墙,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墙壁对外面的人而言,只是一块坚硬的玻璃而已。云琛看到朱畹晚一开始靠在墙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挪一个位置。助手为了偷懒,往他膀胱里注入的液体越来越多,这样他们就可以减少操作的次数,他们也不想进入禁闭室这种地方,觉得脏。
朱畹晚的肚子越来越大,后面几次注水,他肚脐眼都翻出来了,雪白的肚皮上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青筋,如上好宣纸上的一幅丹青。身上都是汗水,这让他体内水分流失得更快。他的嘴唇在两天后就干燥起皮了,手肘和膝盖等部分,出现了脱皮和皲裂。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这让他挪动的动作变得很滑稽,他扶着自己肚子的样子,宛如一只拖着巨大花生米的蚂蚁,那么不堪重负。他在禁闭室里挪来挪去,最后,只剩下墙角还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只容得下一只脚,朱畹晚甚至尝试着站起来,贴着墙壁,小心抬起一只脚,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云琛看到他那条支撑的腿抖动得厉害。最后实在支撑不下去,朱畹晚顺着墙壁慢慢滑下去,身子向右边歪倒,好像书法中的“朱”字写到最后一笔“?”,收笔缓慢而凝重。
朱畹晚坐在自己一滩尿液中。
说坐或者不恰当,他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坐姿了。刚开始,朱畹晚竭力保持一个端正舒展的坐姿,维持脊柱的自然曲线,虽然腹部鼓起异于常人,但忽略那个诡异之处,朱畹晚的神态和动作一派云淡风轻,好像不是身处禁闭室,而是坐在自己家里洒满阳光的那块木质地板上。这是个倔强而隐忍的人,或者因为他明星的身份,他已经习惯只将自己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云琛想。
之后,朱畹晚浑身无力,只能侧卧着,但是这样不可避免地压迫到自己的肚子。他平躺着,身体会好受一些,但这样无疑会增大身体与肮脏的地面接触的面积。他还是选择侧卧着,或许是猜测房间里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朱畹晚转过身,面对墙壁,将脑袋埋入胸口,身体蜷缩起来。
只是,监控他的,不是摄像头,不存在死角这种东西。朱畹晚眼角含泪、皱眉隐忍的表情,全然都落入云琛的眼中。
再后来,朱畹晚很长时间才动一次,大概是为了节省体力,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