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有蜻蜓在花丛中穿梭。
顾以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再三确认那有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身体像直升机一样的昆虫就是蜻蜓。
多少年没见到这玩意了, 乍一看还有些陌生,但居然可以在A市市区看到。
她笑了一声, 转头冲在桌子上写病历的千珂道:“千医生, 你们医院生态环境不错。”
“嗯。”千医生依旧带着她那副金丝框眼镜,抬起中指扶了一下眼镜架, “你说楼下的花吗?有个住院患者, 天天六点早起,雷打不动地挑水去浇花。”
所以那花才那么好的。
“挑水?”
听起来有点毛病。
明明接条管子的事。
千珂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是精神病院, 不挑粪已经很好了,挑水的患者可以颁发奖状了。”
话糙理不糙, 只是这话从斯斯文文的医生口中而出, 顾以凝多多少少有点震撼。
顾以凝走回沙发旁, 坐了一会儿, 千珂递给她一张单子:“这是你今天VRET(虚拟现实暴露疗法)的检测结果, 和之前一样, 检测合格。”
低头看了看数据表,顾以凝问:“那我以后还来吗?”
茶几上放了一盘水果, 千珂揪了颗葡萄吃,含糊不清地说这话:“都行,我的建议是,每隔一段时间过来复查一下,至于隔多长时间,你自己定。”
顾以凝垂着眸,视线似被一层薄纱轻轻笼住,变得虚化起来。
从医院出来,顾以凝拉开车门上车。
才系上安全带,顾以凝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或许是姜清发来的。
姜清前天出发去小风古镇了,简文心怀孕好几月,正在休产假,恰逢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这两天都没课,于是约着一起去探望简文心。
今天是回来的时间。
顾以凝上医院之前,发消息问姜清到哪儿了,她一直没回。
手机面部解锁,屏幕亮度较低,顾以凝把亮度调高后,才不紧不慢地点开微信。
有三条消息。
一条是姜清发来的:下高铁了。
顾以凝回:“我也正好从医院回来,我来接你。”
两秒后姜清回消息:“不用啦,医院和高铁站也不是一个方向,而且我上地铁了,你直接回家吧,待会儿见。”
在一起久了,即使是面对文字,顾以凝也能想象对面的姜清是用什么表情打下这行字的。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退出和姜清的聊天框,随后点进另外两条新消息。
是曾惜发来的:
好东西,邀友共赏。
后附一张图片。
顾以凝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不久她让曾惜吃了点瘪,加上曾惜貌似在曾欢那里也吃了瘪,曾惜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顾以凝察觉得出来,她火气大得很。
可惜视线已经落到了那张图片上。
果然不是好东西。
还没放大,顾以凝已经看到了照片里面的人是姜清,还有宁览,两人靠在路边有说有笑的。
这有什么的。
姜清去小风古镇看简文心,宁览也住在小风古镇,不过就是顺路回来而已。
顾以凝面色沉沉地想着。
车窗落下,外面的风和马路上的噪音进入车里。
天好像要下雨了。
浓云似汹涌的潮水,从天边滚滚而来,大片大片的浓云相互挤压,堆叠在一起,沉甸甸地朝城市压下来。
姜清刚从地铁口出来,外套和裙子被风吹得翻飞,天色暗得不正常,好像要下一场大暴雨。
也的确到了下大暴雨的时候。
没走几步路,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在干燥的石板上激起了一小圈灰尘。
姜清小跑着进了楼。
指腹印在门锁上,“滴”的一声,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