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凝说,她只对着自己这样撒娇。

自己又何尝不是只对着顾以凝这样纵容。

可是纵容不能过度。

从十年前的那句“好闺蜜,是不可以接吻的”开始,姜清已然自食恶果。

于是她抬手贴在顾以凝额头上,笑着旁边推了一下,“抱也抱了,舔也舔了,该睡觉了,我宝贵的周末时间不是用来和醉鬼说话的。”

顾以凝倒在沙发上,姜清推开膝盖上的腿,“我去洗漱了。”

“我才不是醉鬼。”顾以凝嘟嘟囔囔的,忽然又笑起来,“我今晚要和你睡!”

姜清回头看她,轻轻挑了挑眉头。

顾以凝声音顿时止住,随后又挺起胸膛,声音黏黏糊糊的,“我会洗澡的。”

姜清“嗯”了一声,走进浴室。

玻璃门“砰”地一声关上。

卫生间的光并不是很好,镜子里映出的人脸色苍白。

姜清租的出租屋是老小区,没有电梯,好在基础设施完善,靠近地铁口,加上通勤时间不长,即使租房价格高了点,姜清还是一租就租了好几年。

老房子处处透露着陈旧,地砖缺角,墙砖有裂缝,就连姜清脱力扶着洗漱台边缘,也不太敢用力。

镜中的人微微颤抖,缓缓抬起头,对上镜子外女人的双眼。

呼吸带动着胸口起伏,冰凉的洗漱台贴着冰凉的手,分不清究竟谁更冷一些。

昏暗的光从头顶落下,恍惚中像是白了头。

她抬手扶着胸口,心脏在胸腔里乱撞,似要被撕成两半。

一边痛苦地清醒,一边愉悦地沉沦。

她一个人扮演着独角戏。

一如十年前,十九岁的夏天。

A市的春秋并不明显,只有冬季和夏季是特征最鲜明的季节。

冬天有皑皑白雪,凛冽寒风,寒冷刺骨,万物蛰伏;夏天有炽热骄阳、倾盆暴雨,炎热似火,又生机盎然。

这一年的夏天,暴雨很多。

暴雨过后,又是极致的炎热。

城市很闷,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浓绿的树叶落在窗边,在烈日的炙烤下,边缘微微卷起,风一吹,吱嘎吱嘎地挠着窗户玻璃。

树干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吵得人心烦。

昏暗充斥着整个房间,唯有几缕从窗帘缝隙艰难挤入的光线,在昏暗的客厅里悄悄摸索着,载着万万千千的微尘,混入空气里弥漫的浓烈植物气息,缓缓停在金黄的向日葵上。

向日葵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抽出。

似乎是被人闻了一下。

淡淡的、清新的植物气息,类似青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自然、质朴。

向日葵又被放回花瓶里。

沙发里陷进去一块。

女人安静地盘腿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端庄得仿佛在早读。

昏暗光线下,手机屏幕映出来的光格外刺眼。

姜清眯了眯眼睛,等了两秒,手机光线终于自动降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再次朝手机屏幕看去。

额前有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眼眸半垂,目光在昏暗里跟着屏幕上跳动的画面移动,长睫不时轻轻颤动。

她刚午睡结束。

午睡时间有些长,加之炎炎夏日,总令人躁动不安,姜清刚醒来时,双腿是紧紧并拢的。

腿间似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慌张了一瞬间,继而想起顾以凝今天下午有实验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嗯她本来也没做什么。

只是总不太舒服,于是喝了喝水,又摸了摸向日葵,还是有些疲倦,干脆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午睡时间太长,身体有点累,就连刷手机也有点累。

姜清戴着耳机,颓然地放下手,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茶几上摆放的向日葵。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