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指腹贴上了顾以凝另一侧的太阳穴，姜清继续问：“还耳鸣吗？”

黑色的眸子不加掩饰地望向姜清，顾以凝摇了摇头，“不耳鸣了，头还是有点疼。”

双腿曲起来太久，膝盖有些麻，姜清往下放了一放，感受指腹传来的温度，“那要不睡觉吧？”

顾以凝又摇了摇头。

漂亮的眼睛里揉进了暖黄的灯辉，即使有几分病色，也依旧像蘸了蜜一样清甜发亮，“清清，我想听你说说话。”

姜清眨了眨眼，视线从顾以凝脸上移开，不经意间掠过她纤长的脖子。

一颗小痣静静地栖息在细腻的肌肤上。

“想听我说什么？”姜清垂下眼皮，微微低着头笑。

眼眸弯弯一抿，酒窝悄然出现。暖黄色的光芒柔柔洒下，平日里那冷淡的线条此刻柔和了不少，明眸皓齿，不经意间便人恍了神。

顾以凝望着她，染了光的嘴唇微动：“都行。”

“嗯，好。”姜清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一下。”

姜清翻了个身，趴在床边伸手去拉床头柜的盒子，抽出一本书，又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坐好。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很是自觉地搭上来，并抬手从姜清的耳边挑出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

姜清随手翻开一页开始读。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总是带着一股微凉的意。

“就像那朵花，如果你爱上一朵生长在某颗星球上的花，当你抬头望着夜空时，你会感到很甜蜜，仿佛所有的星星都开满了鲜花。”（注1）

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缠着顾以凝的指腹，稍稍用力，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手稍微松开，发丝迅速弹回，那痕迹倏忽间又没了。

姜清的声音落在耳边，浅浅地流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雨意被隔绝在窗外，顾以凝身体发着热，那热气慢慢融了姜清嗓音里的凉，生出几分温情来。

“因为我住在某颗星星上面，因为我会在某颗星星上面笑，所以对你来说，就好像所有的星星都在笑。”（注2）

雨停了一些吧。

夜色慢慢往深处去。

声音停了下来。

手机屏幕被摁亮，姜清瞥了一眼，十一点钟了。

她敲了敲顾以凝的额头，“好了点没？”

那颗脑袋不知不觉从小腹往上移了好一段距离，微微压着柔软的胸，顾以凝偏头看她，勾唇笑了笑，“好得不能再好了。”

“清清的声音真好听。”她盈盈笑着，“比很多助眠主播都好。”

她原意只是想夸姜清，话说出口的一瞬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一月前的那次“助眠”。

刻意忘却的记忆摧枯拉朽地卷土重来。

昏昧的光线里，顾以凝听见自己的呼吸顿了一秒。

顾以凝表情顿住，像是被什么刺激压抑得难受，太阳穴突突狂跳，连着眉毛也轻轻蹙了起来。

也只是一瞬。

察觉姜清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皱起的眉又很快舒展开，顾以凝垂眸，动作轻慢地咬着下唇。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合乎时宜地打断了顾以凝不合适的联想。

姜清说：“好像是你的手机在响。”

顾以凝点了点头，仰头往床头柜看去，手肘撑着床铺，一手扶着姜清，借力从仰躺的姿势坐起来并转了个身。

她着急接电话，并未察觉“扶”着姜清的哪里，等到伸手够到了手机，划开接听键，她才隐隐发觉方才手上的触感不太不太正常。

过于柔软。

“小凝？”手机听筒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嗓音，“你在听吗？”

“嗯嗯，周姨，我在听的。”

顾以凝后知后觉那是什么东西，然而这会儿手已经没放在上面了，也错过了道歉的最好时机，只能低着头接电话，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屋檐上的雨水滴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