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

姜清伏在她身后，试图伸手抱住顾以凝，哭泣着哀求她，“顾以凝，忘了吧，你忘了我吧”

房间里很静。

顾以凝耳朵里却很吵。

她无视那些吵闹，深深吸了一口气，捡起手机，毅然决然地点进新闻。

新闻稿里有事故发生后的现场照片，警戒带围起来的那块区域，暗红一片。

暗红色从手机里窜出来，涌到了顾以凝眼前，变成了滚烫的鲜红色。

怀中人的体温在飞速下降。

混乱的尖叫声和哭声，嘈杂的鸣笛声。

纯白的衣服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顾以凝握着她的手，试图让她体温回升。

没关系的。

很正常的。

姜清体温本来就低，这会儿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探不到呼吸也没关系，姜清身体不好，呼吸也不会像自己一样粗重。

血

血不是姜清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过来的，总之不会是姜清的。

救护车呢

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

为什么这么慢！姜清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她感冒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姜清成为了其中一个！为什么那个人没死！精神病？精神病也该死！自杀倾向？他想死那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拉上她的姜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夜静悄悄的。

小夜灯在发光，橘黄的光线落在那块露出来的后颈，像是在轻柔地安抚那个奔溃大哭的人。

用枕头压着后脑勺，顾以凝埋进被子里，身体失控地颤抖，泪水无声地没入床铺。

是姜清。

是她的清清。

她怎么可以这么懦弱，怎么可以把清清忘了，怎么可以忘了呢

脱水干燥的嘴唇张开，顾以凝哽咽出两个音节：“清清”

昏暗在身旁涌动。

如过去的无数次，这次依旧无人应她。

像是有刀片立在喉咙，她呼吸间痛到几乎窒息。

此后的几年里，顾以凝依旧反反复复遗忘，又反反复复记起，她似乎被困在了那一天，被困成了一个疯子。

这一觉睡得很久。

姜清被顾以凝接电话的声音吵醒：“好，看好他。”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姜清一下子还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是下意识朝顾以凝看去。

顾以凝背对着她，正在把一件黑色风衣披上，身材高挑，光看背影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没关系，既然弄伤你们了，该怎么做怎么做，留一条命给我就好。”顾以凝笑了一声，挂了电话，低头穿上靴子。

姜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凑到一旁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前，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竟然到了2039年。

从2031年一下跳到了八年后。

十年快结束了。

所以这梦要结束了吗？

姜清不知道具体在那一天结束。

转眼间顾以凝出了房间，姜清飘在她身后跟着。

黑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了楼梯后遇到了顾曦，顾以凝浅浅打了个招呼，抬腿往外走。

顾曦忽然抬手拦在身前：“你干嘛去。”

顾以凝歪着头看她：“去公司。”

顾曦：“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