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则韶眨了眨眼,压下眼里泛起的潮意,抓着裴越的手背,在他掌心轻蹭了蹭,道:“我没哭……”

“就是有些心疼……”

她嘴上说着没哭,声音却难掩哽咽,杏眸睫羽翻飞,却也没能按耐住眼角的水光。

“你怎么还亲自冲锋呀?”郗则韶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带了些埋怨,“我还以为你是坐镇后方,运筹帷幄的那种呢……”

“那哪成?”裴越笑道,“领兵便是将帅。我既然点了九百人随我夜袭王城,兵临城下之际,难道还能当缩头乌龟?”

“以少克多,本就是凭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破釜沉舟。若是我临阵脱逃,那这股攻无不克的英勇不就泄了气么?”

以九百人之寡攻克一国王都之众,以少胜多,还是攻城之战,便是再骁勇善战的将领听闻此绩都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一声“气冲霄汉、勇冠三军。”

裴越此前未曾领兵,但他不拘兵常,愣是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利之气,打出了西凉卫将领平素不敢想的仗,用极小的牺牲,决胜迅雷,十多天便打下了楼兰,当真是惊鸿利剑、一剑霜寒。

郗则韶熟读经史,自然并非不知晓他说的道理。

少女有些幽怨地晲了他一眼,轻声道:“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仗着自己有武艺傍身,想去过一过那书中侠客‘一剑万人敌’的瘾。”

裴越蓦地被她戳中一些心思,被噎得轻咳两声,忙将人搂在怀里,一面用唇齿在她白净的颈子上轻噬啃咬,一面试图转移话题:“韶韶,我们用得不是同一种香胰子么?怎么你身上这么香?”

郗则韶深知这人脾性,完全就是一头无肉不欢的狼,没喂饱时满脑子都是床上那档子事。

见他眸色渐深,俨然沾染了欲念,冷哼一声,推是推不动的,将脖颈一偏,不乐意的模样:“可不敢。”

“你好不容易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这满身的伤还未痊愈呢,怎能由着性子胡来?若是这伤口崩开了,”郗则韶故意抬手戳了戳少年裹着纱布的侧腰,“那我岂不成了裴家的罪人?”

裴越被她说得理亏,讪讪地挠了挠下颚,稍微坐正身体,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哼!”又是一声冷哼,少女的语气却有些怅然,“你立了奇功,星夜而回,我本不应当泼冷水,坏你兴致。”

裴越忙道:“哪有什么不应当,韶韶说什么都是应当的。”

第0117章第117章 心意相通

“说什么理所应当。”少女悠悠说道,“今日你我情深义重、如胶似漆,自然是什么话都说得,什么事都无须避讳。”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郗则韶素来洒脱乐观,少有这般怏怏不乐、怅然若失的时候,裴越心知是自己此番以身涉险惹得她担忧,不由搂着人耐心地哄着:“怎么会‘人无百日好’呢?韶韶,据我所知,郗家,从爷爷到兄长,都是一番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佳话。我还以为,见惯了家和万事兴,你应当很是珍重夫妻之间的情分?”

郗则韶心想,我们郗家清流门第、家风雅正,老少爷们房里通房侍妾一概皆无,夫妻间就算偶有龃龉,也不会闹到台面上,失了体面。

可是……

少女轻飘飘地扫了眼前人一眼,语焉不详地答曰:“也许吧,我觉得我俩如今也算是有些情分?”

有、些、情、分?

裴越听着她这话语,面色一沉,脸上的笑意险些绷不住。

“韶韶……”少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委婉些的言语:“是我对你不够好么?”

郗则韶眨眨眼,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裴越被她这话问得又是一滞,温热宽厚的手掌在少女背后轻抚着:“我总觉得……”

“你我二人之间,始终还不够亲密……”

少年越说越若有所思,轻抚郗则韶背脊的手掌也慢慢停了下来。

郗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