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这样问。

多年风霜流离让他练就一身看人脸色的本事,只要神态稍一不对他便能很快察觉。

姚静檀点头,继续试探,“我听说,京里这阵子又出人命案子了,死的两个人,一个叫李满一个叫汤与贺,巧的是,他们都与你们大理寺的孔文毓相识,但是与孔文毓的死不同的是,他们两个是被人杀死的。”

“或许孔文毓也是被杀的,我大胆猜想。”

得到这个说法向鹿鸣一点都不奇怪,反而轻笑一声直言道:“静檀,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听着。你我之间不用这样,我不习惯。”

实则她也不知为何说的时候会有热泪蒙眼,她始终睁圆了眼珠子,让自己神态看起来自如如常,稍过一会儿,眼泪才生生被憋了回去,她干脆直言道:“孔文毓死的那天,我在大理寺后门看到了你。”

讲完这句话她才鼓起勇气将目光投向向鹿鸣,她本是盼着,盼着向鹿鸣一脸懵懂的问她,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懂。

然,他连假装一下都没有,连辩解一句都没有,只迎上她的视线然后用眼神告诉她,是,那天那个就是我,你没有看错。

二人共处一处,一个心寒,一个心惊。

甚至向鹿鸣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似有排针从脚底直窜头顶。

二人谁都不知,就在对面不远的茶楼上,孟砚泓正坐于窗边,遥看这头,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脸始终朝着重阳楼的方位。

张进宝入门来,小声道:“三皇子,方才有人来报,说三姑娘上了重阳楼,现在正与向鹿鸣在一处,要不要派些人......”

“不必。”未等话落,孟砚泓先一步打住。

可张进宝仍不放心,“那狂人万一将三姑娘......”

“他连我给的生路都不要,又怎么会伤害姚静檀,”几乎是一口细不可闻的叹息自孟砚泓嗓子眼儿里挤出来,“随他吧。”

......

向鹿鸣将头垂下,而后抬起时面颊上带着笑意,这么多天以来,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轻松。

他想全盘脱出,将最最真实的自己露在姚静檀的面前。

好的,不好的,全都告诉她。

“静檀,我早就知道你很聪明,果真,我没有看错,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你可乐意听?”

“我愿意。”若是向鹿鸣仔细看过,就能轻易发现姚静檀眼底闪动的泪珠子。

可是他没有,他扬长朝前,双手搭在栏杆之上,目及远处,双眼微眯缓缓而道:“在闵州有一个穷书生,他出身寒门,却幸得学究青睐,举荐他去了当地最有名的书院――南亭书院读书。南亭书院是好地方,在里面教书的都是有名的先生,许多后来走上仕途之人很多都是南亭书院出来的,那穷书生觉着,就是一块馅饼掉到了他的头上,他拼命苦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无数个自南亭书院里走出来的文人那样平步青云。”

“可是他忽略了一样事情,从前的南亭书院的确不错,可后来的南亭书院成了高门贵人才能念得起书的地方,里面纨绔子弟数不胜数,他一介寒门,在里头显的格格不入,不过他不在意,那又能如何,他自信唯有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白日在书院读书,晚上就跑去各处饭庄酒楼当杂工,勉强维持生计。旁人言语挖苦他,他从不回嘴,更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很清楚他来此的目的。”

“本来一切都还好,只要咬着牙挺过那两年就好了,可谁知,有一天他从书院出来晚了一些,路过后园竹林的时候,正瞧见三个人在肆意欺侮书院更伯的女儿......”

就在向鹿鸣说这番话的时候,从前种种又重新在他眼前闪现,仿似过去了,却又好像从未过去。

“若是我没猜错,那三个畜生,就是孔文毓李满还有汤与贺。”姚静檀咬牙切齿道。

“不错,正是他们三个,更伯以靠在书院打更为生,膝下唯有一哑女相依为命,出了这件事后,姑娘不堪受辱,便跳井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