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着百盛鱼莲图的屏风后是姚静檀和姚唯舒,姚唯舒时不时的朝外张望,而姚静檀却坐在高脚木架之上,双脚正好悬空,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她的左脚。自打回来,她每日喝药敷药可勤快,顿顿不落,就连碗里的药渣也恨不得喝的不剩。风寒易好,只是左脚偶尔还有些微痛,好在问题不大。
若是顺利的话,应是在孟砚泓回来前便能完全好了。
在他回来之前,她的脚一定要好!
她如是想。
就在此时姚夫人身边的婢女轻步来报,说是沈修杰回来了。
在场之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姚夫人甚至连眼皮都不乐意抬一下,随意说了句:“让他进来吧。”
姚知远亦将茶盏放下,面僵容直的坐在椅子上。
沈修杰才大步入了正堂,脸色便是一怔,哪怕是瞎子也瞧的出今日这堂中气氛不对。
“世伯,伯母,我回来了。”微调整了情绪,他尽量摆出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的温润样子,眼眸微弯,眼波却四处流转,试图从各自的神态中捕捉一二有用之物。
姚夫人这辈子都过的风平浪静,从未想过老了老了,一桩烦心事接着一桩,这会儿她连看都懒得看对面人一眼,只给姚知远递了个眼色。
姚知远这才沉了一口气,抬眼瞧了前方沈修杰不紧不慢地问:“望花坊的那个霜娘是你什么人?”
‘霜娘’二字一出,沈修杰脑子紧跟着“嗡”地一声。
霜娘?她明明躲的那样好,明明他将人藏的那样好,他每次出门都已经很小心了,为何他们还能知道这个名字?
第30章 相比那孟砚泓在明面上不做人的
沈修杰不傻,想着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霜娘的存在,定是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自己的外室。
霜娘单纯好哄,当初他打算上京寻个出路时便同她讲过,若想出人投地,最快的路,便是姚家。
为了他的前程,霜娘自甘空出正妻之位,连这样的事她都能应,可见她对自己究竟有多依赖,因此,她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想到此,沈修杰提气了几分,一本正经不遮不掩的道:“霜娘与我是指腹为婚,后我家道中落时,这婚事便散了,后见过几次,她对我旧情难忘,没想到我前脚上京,她后脚便偷偷跟着来了,她孤身一人,我又不好将人赶回去,只能先将她安顿在望花坊。”
听了这些说辞,姚静檀坐在高脚木架上抿嘴轻笑笑,为那霜娘暗叹了一声不值。
即便到了现在,沈修杰仍能睁着眼说瞎话,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先被散亲抛弃的可怜人,辗转被人难以忘怀的风流子,最后落了个心软温善不忍心将人赶走。
从始至终,仿似都是旁人的错,他只是被人推着走的可怜人一般。
殊不知他现在在姚家人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只瞧他肯不肯说实话。
当着这么多人演戏,当真很可笑。
姚静檀想到接济他的那一笔一笔银钱,今日三十两明日二十两,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百两,那些不过是姚静檀做三五件衣裳的银两,却成另外一个女子的日常花销。
若是那霜娘知道这银子是他同另一个女子那里‘骗’出来的,她心里又是何种滋味?
可还会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本来能做正妻,却做了最不入流的外室,这样的侮辱,霜娘竟也忍得?
“唉......”堂上突然传来姚知远一声长叹,这叹息中带着惋惜,带着心痛和气愤。
若不是今晨带着夫人亲自去了趟望花坊,哪里能知自己爱护看重了这么久的晚辈,竟长成了这般模样。
心都是黑的。
他竟从前还一心觉着他人品厚重,是自己小女儿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如今再想,后怕不已。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是满嘴的胡话,你当真以为你离了扬州,有些旧事便无处可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