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成见状,似乎也是不忍。

再三沉吟之后,他终于道:“荀氏行事,的确有诸多不妥,但嫁入周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向来又爱热闹,真的让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也太过于残忍了吗?”

他微微一笑,主动同德庆侯提议:“不如就叫他们夫妻俩写了和离书,好聚好散,让荀侍郎带着妹子回荀家去吧。”

天后当年选中德庆侯来承继爵位,就是看中了他这个人老实听话。

小时候听父母的话,成年了听妻子的话,有了儿媳妇又听儿媳妇的话。

老实人被统治的一生。

现在他就很听堂弟的话同样都是周氏旁支,他成了德庆侯,这靠的是运气,堂弟成了宰相,靠的可是实力!

周文成说,他就应了:“文成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

有些族老同荀氏夫人结怨已久,闻言不免悻悻:“如此恶妇,该出妻才是,怎么能和离?!”

荀侍郎脸色僵滞,无言以对。

周文成笑着打个圆场:“好聚好散,不为了别人,也为了几个孩子不是?”

他没给荀侍郎和其余人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敲定了这个结果,并且紧跟着商量起别的事情来了。

“荀氏的几个孩子,必然是要留在周家的。”

“至于她的嫁妆要如何分配,是全都带回去,还是留一些给孩子们,亦或者如何,全都看荀家和她自己的意愿……”

“只是有一条,”周文成说:“她离府之前,这事儿得掰扯明白,立字据为证,咱们先君子、后小人,免得日后生出什么是非来。”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荀侍郎以为如何?”

荀侍郎面露感激,拱手向他行了一礼:“很妥帖,很周全多谢相公。”

周文成含笑颔首:“荀侍郎客气。”

……

周文成的夫人隋氏也在,且旁观了全局,不免觉得奇怪。

作为枕边人,她很了解丈夫的心思。

因为先前荀氏夫人的诸多言辞,他并不喜欢荀氏夫人。

她忍不住问丈夫:“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

周文成听得讶异:“我什么时候替她说话了?”

这下子,隋氏夫人是真的怔住了:“你不是力主和离,而非休妻,亦或者让荀氏青灯古佛一生的吗?”

周文成嗤了一声,面露哂色:“休妻,青灯古佛一生?那不都是一棍子把人给打死了?”

“荀氏那个性格,一旦被休弃,不知道会做出多么激烈的反应来,且若真是至此,怕也就跟荀家结成了仇,何必呢。”

他很了解圣上的性情:“单单这一件家务事,是无法将荀侍郎拉下马的,一来荀侍郎的确有些能力,二来,总也有已故荀相公的情面在。”

就事论事,荀相公在朝时,是很有些功绩的,他亡故后,天后下令辍朝三日,以为追思。

人一走,茶就凉,为了出嫁女儿行事不当,甚至于牵连到了儿子,要去夺官?

若真是如此,就太叫人心寒了。

是以周文成揣度着,荀氏夫人经此一事,可能会伤筋动骨,但荀侍郎多半就是吃个隐亏,吏部考核上降一等罢了。

他还会继续在吏部待下去。

真要是把事情做绝了,难道从今以后,周氏的人都没有用得着吏部的地方了?

“再则,”周文成撑着头,说:“多少也得顾全几个孩子的颜面。”

荀氏夫人还有几个孩子呢,他们不仅仅是周家的骨肉,身上也流着荀家的血。

隋氏夫人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丈夫似的,有点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你还挺……”

她搜肠刮肚,终于寻了个比较准确的词儿来形容:“挺以德报怨的。”

“那倒也不是。”

周文成听得大笑出声,笑完之后,跟她说了句实话:“我之所以主张让她和离回娘家去,就是很想知道当初荀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