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夫人听得颇为意动。

她们才刚回京,正是该打开社交圈子的时候。

她就带着女儿去了。

邹禾子也很兴奋:“还是神都好!”

她跟母亲说:“在邓州的时候,哪儿能见到这么多能人,知道这么多新鲜事儿?”

又拉着母亲,说:“以后阿耶的任期到了,就让他自己去赴任,咱们俩留在神都好了!”

宁氏夫人嗔怪了她一句:“别胡说。”

领着女儿先到了宁府,而后又叫长嫂宁大夫人领着,往霞飞楼去了。

因今日的盛会,俊贤夫人专程空置了整个霞飞楼出来。

邹禾子在邓州时,因成绩好、家世好,父亲又是邓州刺史,向来享受的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现下到了神都,便能感觉出不同来了。

她的成绩在这里不具备任何意义。

年轻人里边儿,今日宴会的主角,是小金榜试的头名。

大名鼎鼎的王元珍,俨然是年轻一代人物当中与韩少游并驾齐驱的领头羊。

今日并非休沐,她却在此,正是因为不久之前她刚刚才得到受令,即将外放为从五品雷州别驾。

由从六品侍御史一举升为从五品别驾,不能不说是简在帝心。

更不必说雷州户数不足两万,乃是下州,刺史也不过是从四品罢了。

尤其刺史又已经老迈,致仕在即,天子专门选了这么个地方来安置她,既是考校,也是机会。

能越过去,便就此飞升。

若是失败……

若干年后,或许就只能在伤仲永,亦或者志大才疏之类的评价当中见到她了。

邹禾子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王家只留了两个成年的孙辈在家侍奉先祖坟茔,剩下所有未出仕的年轻人,都将追随王元珍南下。”

“听说甚至于连族田都变卖了一半,换成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邹禾子简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她无法想象,邹家倾家荡产,赌上所有来支持自己奔赴仕途的画面!

不远处与她年纪相仿的任与时,才刚在海棠诗会中夺得魁首。

宁大夫人悄悄告诉她们母女俩:“任女官是帝后面前的大红人,几年之后,又会是一个王元珍!”

英国公府的裴十一娘当众立誓,三年之后,必定金榜题名!

徐家的静仪娘子受邀往弘文馆的讲学……

邹禾子这会儿已经震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宁氏夫人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人,登时眼睛一亮:“跟任女官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宁大夫人扭头去瞧,却是个颇清俊的年轻郎君,举止矜雅,气度从容。

只是奇怪,她瞧着也有点眼生。

寻了熟人低声问一句,才知道对方根底。

“难怪我没见过那是任女官的堂兄,已经中了举人,是提前到神都来备考的。”

宁氏夫人心里边生出来一点想法,当下轻轻地“哦”了一声。

再一回神,就见女儿禾子已经不知踪影了。

她吃了一惊,目光四下里搜寻着,最后还是宁大夫人给她指了指方向:“那儿,看书呢!”

楼上设置了一个阅读角,上边搁了好些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这原是韩王妃手底下新声出版社的手笔,趁着今天女客众多,试探一下反响如何。

邹禾子看了个开头,就拔不出眼睛来了。

邓州哪有这种好东西啊!

阅读角旁边还站着个年轻的小娘子,看她喜欢,当下笑吟吟地又选了几本给她:“看不完可以带回去看,最后方便的话,给我一个反馈就成了。”

邹禾子怔怔地问她:“什么反馈?”

那小娘子就挨着数给她听:“觉得内容怎么样,是不是足够有意思呢?纸张的质量如何,是否光洁不磨手呢?封面的绘图又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