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踩在地毯上, 无声无息。
“我不是来向你宣战的。”江虞走到她身边,“而且,非工作时间,你不是赞助商,我也不是品牌方。”
声音很轻,带着诱惑的意味。
言言的诱惑。
陆知乔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她知道不该从旧爱嘴里探听消息,也知道背后挖掘人家的过去是不对的,她都知道。可是怎样呢?越是克制念头,它就越是疯长,只要是关于祁言的,就能让她失去理智。
她伸向房门的手慢慢缩回来,侧头看向江虞,眸色渐深。
“走吧,找个说话的地方。”江虞勾起嘴角,径直往电梯间走。
陆知乔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酒店大门,往左转,沿着小路走约莫两三分钟,来到沙滩边。
夜色沉寂,天空黑如墨,瓷白的圆月高挂着,沙滩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帐篷,灯火星点。海浪拍打着湿软的泥沙,卷走了白天阳光留下的味道,偶有三两游人沿着潮线漫步,悠闲自在。
陆知乔走在里面,江虞走在外面,并肩而行,一人太高,衬得另一人有些矮。
走了几分钟,谁也没说话。
忽然,江虞停下来,笑望着身旁的人:“你真够有耐心的。”
“给你酝酿的时间。”陆知乔善解人意道。
“我酝酿好了。”
“嗯。”
“但是不急。”江虞摇头,循着岸边微弱的灯光打量她,“老实说,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单方面看上了言言。”
“怎么?”
“晚宴的时候,你总共看了她二十三次。”
“......”
“但是你的情绪藏得太好了,我没往‘你们可能认识’这方面想,包括后来在洗手间的时候。”江虞迈开长腿,继续往前走。
陆知乔怔了怔,低眸掠过脚下细软的沙子,淡声道:“毕竟是工作场合。”
浪花涌上来,差一点吻到她的鞋。
她稍稍往边上挪。
“言言这点还是没变啊......”江虞突然叹道,冷厉的脸庞忽而柔和。
“嗯?”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高,没变化。”
这话说得很隐晦,既对陆知乔表示欣赏,也夸了自己,甚至熟稔的语气中隐隐透着自豪。也不知是炫耀自己了解祁言,还是暗含别的什么信息。
不过几秒的功夫,陆知乔就想到许多,遂没接话。
江虞又停下来,侧头冲她笑了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隐私。”陆知乔说,“你还没有兑现承诺。”
“属于言言的那部分,你可以不说,我也只说过去属于我的部分。这样交换,很公平。”
“......”
咸湿的海风扑过来,陆知乔拂了拂被吹乱的头发,移开视线。
不远处的海岸线隐在夜色中,轮廓模糊,稍近些是城市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汇成一条光带,延伸至小岛另一头。
耳边只有风和浪的声音。
“我不想做这种交易。”陆知乔低声道,“回去吧。”说着转身欲往回走。
江虞似乎料定了她有这般反应,遂没动,神情平静,薄润的唇里吐出幽幽话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念书,很年轻,也很有激|情......”
陆知乔愣住,硬生生退了回来。
江虞和祁言相识于一场秀展,祁家是赞助商。那会儿祁言十九岁,在江城师大念书,而江虞二十五岁,已经小有名气,前途光明。
当时模特们都在后台化妆做造型,祁言凭借关系溜了进去,跟大家聊天,明明谁也不认识,愣是一个人把气氛带活络了,连江虞这种不爱说话的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个头挺高,一张冷艳的脸,眼神清亮透彻,长到腰间的头发,眼角眉梢弥散着蓬勃的气息,像一把火。
鲜嫩又热烈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