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外行人陈艺忍不住吐槽,“好凡。”

谢天谢地他们没有被堵到深夜,刚刚夜幕落下时,车流重新动了起来,临近八、九点终于回到市区。

顾放要回别墅一趟,就没在十二中站的山脚下车。路肆滑开车门出去,顾放抓紧机会,把一个手提袋递给他:“是我整理的笔记,你看了就知道了。”

路灯朦胧地洒下细雨般的光,路肆背着琴箱眉目低垂,目光扫过手提袋,又回到顾放脸上。

车厢昏暗,顾放仰着头也看着他,一截下颌被光线照亮,光洁瓷白,像某种昂贵易碎的奢侈品。

“谢了。”

路肆能猜到袋子里是什么,老杜让他们友好互助,路肆帮他过体测,顾放则帮他补语文和英语。

“不客气。”顾放原本平直的唇线毫不吝惜地勾起。

“路哥再见!”莫寄和陈艺在后排挥手。

车门阖上,黑色商务车慢慢朝前远去。萧远山在前一站下了车,还得送莫寄和陈艺他们。

路肆独自杵在路灯下,紧了紧手提袋的带子,兀自出神。

顾放为什么会来到他的生活里?

他不明白。

街道上秋天的味道渐渐浓了。

顾放来上学那天清早,经过十二中外面那条上坡道,发现两侧的梧桐树都被染上秋色,公交车就从秋风里穿过,扬起一地金黄。

校门口的空气里,是烤地瓜和炒栗子的香味。

顾放房间窗台上那盆草莓薄荷,已经开出白色偏淡紫的小花。

在路肆每天下午的额外补课下,顾放也终于过了八百米体测。

当然,也不是一切都是完美的。

周六,小谢医生上门来体检,发现顾放最近Omega信息素浓度在变淡,激素分泌明显减少。

“最近发情期都不准时?”小谢医生拿着报告单皱眉。

顾放迟缓地嗯了一声。

“有点像在排毒,可能是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小谢医生沉吟道,“身体的其他指标都没问题,过了这个月再看看,如果发情期还不准,再去我们医院做套全面检查。”

说着,小谢医生抬头看向他:“确定除了发情期不准时,就没其他异常了吗?”

顾放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没了。”

小谢医生又反复看过单子,点头:“那应该问题不大。”

这周末,顾放经过旁敲侧击,在路柒那拿到了一张她哥的时间表。

这张表被排得满满当当的。

周天早上8到11点给一个初中生补习数学,然后走工地卖盒饭到2点,下午3到5点教一个小学生弹吉他,最后奶茶店打工到10点关门。

蛋糕店周末没有兼职,周一要演出,只有周二到周五才上班。

于是那天傍晚六点,路肆刚来奶茶店在柜台后拿起围裙,顾放便踩着点“偶遇”进了店里。

“喝点什么?”路肆却似乎丝毫不意外,一面系着那条棕色小熊围裙,一面朝他挑了挑眉。

这家奶茶店很小,除了路肆就没其他工作人员了。

顾放不太自在地压了压帽子,半扯下口罩,眼帘低垂,假装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唔,”顾放才发现,“有冰淇淋?”

路肆却没动,双手撑在柜台上,淡淡俯视着顾放:“天气凉了,你确定吃了肚子不会不舒服?”

顾放难得发现自己有点叛逆,路肆越叫他不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明明在其他人面前,他从没有这样过。

“就试一试,”顾放闪着空蓝色的漂亮眼睛,小可怜样地望着路肆,“不会不舒服的。”

路肆捏拳抵在唇边,不自在地错开目光咳了一声:“0.75个,不能再多了。”

0.75个?

顾放迷惑着这是什么计数法,只见路肆抽出一个完整的脆皮筒,接冰淇淋时,却只接了一半便挽了个尖,然后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