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抽出纸巾,像抹去什么惹他厌恶的脏东西似的,继续擦拭路肆的衣襟。

明明那里奶茶已经擦干了。

路肆却好似没在意他的动作, 瞥着镜中浑身狼狈的自己,语气不紧不慢:“我很缺钱,顾放。”

他像在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这解释略过了男人的身份, 直切本因, 显得莫名其妙。

顾放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矮着头轻问:“很缺么?”

“很缺很缺。”路肆淡声说,“我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不幸,都能用这条理由解释。”

顾放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坏掉了,酸涩得一呼吸便闷痛,他借着垂眼,掩饰泛红的眼眶。

“我不懂。”他锲而不舍擦拭着路肆的衣襟。

“我知道的,”路肆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止住他的动作,伸手仔细压了压他的黑色棒球帽,“你当然不懂。”

“对不起,”顾放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感到罪恶,为他不能理解路肆的处境而感到无措,眼泪酸胀得快掉下来,“我不理解……”

路肆只整理着冒出帽子的碎发,将它们细心地别到脑后,仔细压好,嗓音低冷,几乎贴着顾放的耳朵传来。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庆幸,你不必经受与我相同的烦恼在我们这个年纪,这种烦恼近乎是无望、无能的。”

路肆的温柔几乎令顾放化掉,他几次欲开口说,我可以借你钱,或者我可以养你这种狂妄自大的话。

可有种直觉告诉顾放,路肆之所以会对自己剖白这种心理,便是因为路肆知道,自己绝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出了奶茶店,顾放半倚在无人的公交站牌旁,手机的光幽幽映着下颌。夜风吹过,暖黄的路灯下,梧桐叶响起如同海浪的飒飒声。

一辆车在他身旁停下,某家定制服装店的经理放下车窗同他打招呼,递来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素色纸袋。

顾放朝他点点下颌:“麻烦您走这一趟了。”

“没事,”经理微笑着,“正好我们这边也下班了,顺道的事。”

这家店是附近最近的,刚好前段时间加过他们家的微信。

回去时没在柜台见到路肆,像是去后面库房整理东西去了。顾放将纸袋搁下,走出店,想了想,给路肆留了条消息。

-我先走了,衣服记得及时换,别感冒了。

又走出几步,在路口等车,顾放仍不放心,摸出手机接着发。

-衣服不用还我,给你买的。

斟酌着,顾放欲盖弥彰地补道。

-上次发情期帮忙的谢礼。

11点过五分,路肆“啪嗒”一声阖上家门,垂下身换鞋时,斜分的发丝乱了几绺,不听话地垂下来,他没有管,起身朝路柒的房间掠去一眼。

灯还开着。

路肆提起地上的素色纸袋,没开客厅的灯,放轻脚步,拿了房间衣柜的一套衣服,径直往浴室去。

头顶洒下温温热热的水,雾气瞬间填满整个空间。

路肆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目光放空,寡淡注视着雾气渐次沉下,他心里像也有什么东西跟着沉落。

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灯却已亮起,路柒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哥,我煮了夜宵帮你热一热,哦对了刚你电话响了,好像是微信。”

路肆散漫擦着头发,垂帘瞥了眼桌上的手机。

是老爸打来的。

顾放的消息他还没回。路肆先点开跟顾放的聊天,斟酌地打字。

-谢谢。

衣服的标签被撕掉了,路肆并不清楚价格,也不好转账。

-至于那件事,不用谢。

本就你情我愿的事,而且还是他单方面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占了对方的便宜。

戴了耳机去阳台和老爸通话。老爸应是从路建邺那知道了什么风声,特意来叮嘱他。

“不用给他面子。”谢清和淡淡,“叫他滚,要是他实在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