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擦已被抢走,顾放只好噢了一声,捏住粉笔乖乖去写课表。

“你昨晚”

两人本各忙各的,好一阵,路肆开口,语气仿若随意问起。

“又去看演出了?”

顾放偏偏头,路肆仍面向着黑板,侧脸鼻梁高挺,窗外渐渐升起朝阳,光芒勾勒少年人利落疏朗的轮廓。

“嗯。”顾放摸不准意思,以为他怪罪自己又去瞎混,忙解释,“路柒没去,但我是跟粉丝群里另一个姐姐去的。”还补充:“那个姐姐成年了。”

“噢。”路肆听了解释,却无甚反应的模样。

取了另一个板擦,去垃圾桶边拍灰,他忽然问:“你喜欢听歌吗?”

顾放瞬间警觉于这个问题,鉴于喜欢的人就是搞音乐的,乐盲谨慎答道:“喜欢。”

“喜欢音乐?”

“喜欢。”

为避免他追问自己答不上来,顾放正狂动脑子,编理由一二三条,路肆却又没了下文,顿了顿,话题转到:“那天,景星野的家长说,你……住过院?”

“那个啊,”顾放攥紧粉笔的手松了许多,眉梢挂起浅淡的笑:“没什么,就是生下来就带着的毛病,动过几次手术,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

所以,不用替他担心。

天光彻底亮了,整个校园仿佛随之一亮,走廊上不时有了人声。

路肆背对灼眼朝阳看向他,面庞没入阴翳之中,神色难以分辨。

“记得以前有个来听歌的小粉丝,也生过病。”他口吻似随口提起件往事,“他是被人群推到我面前的,跟我要签名,我问他要写点什么吗,他说祝他手术成功好了。”

写完了课表,顾放撂下粉笔,垂着眼没有动作。

“那是高一的暑假?”路肆嗓音很低,只与他分享一般。

“记得那个暑假我过得很不开心,不久前失去了重要的亲人,乐队也快被学校勒令暂停,参加音乐节只是为了能拿奖,保住这个社团。”

他话语稍顿,凌厉的长眉难得释然出柔软的弧度。

“乐队的粉丝不多,那个生病的小朋友算是一个。我写了一些话给他,然后他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再回头看,眼下再难熬也都能风轻云淡了。他还说,病愈后一定会再来看表演。”

顾放捻着指尖的粉笔灰,仍未抬眼,抿起唇:“那他来看了吗?”

“来了吧。”路肆眸光不动紧锁他面庞。

“他来了。”顾放弯唇,眉眼间绽放璀璨胜朝阳的笑容,“他一定来了。”

路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再问。

那天晚自习放学,顾放将一本整理好的易错点推到他课桌上。

路肆看过那天他在奶茶店抄写时的模样,一时心情复杂,默然收下。

顾放还不急着走,盯着他侧脸问:“等会儿倒完垃圾,还要去打工吗?”

擦黑板是一整天都得擦,倒垃圾这项值日也不轻松,一天得去好几趟。顾放记得从路柒那探来的行程表,路肆周二到周五晚上蛋糕店还有工作。

路肆下颌轻点,将笔记收进书包,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放笑笑,浓密的睫毛自然上翘,“笔记都是我自己整理的,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晚上打完工后可以打电话找我,我还没睡。”

等到放学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路肆才提起垃圾桶往楼下去。

他一路纠结着今晚该不该打电话的事,倒完回来,走廊已经空无一人。经过窗口时他也没注意,踏进教室,才发觉班上还剩个女生,正趴在桌上肩膀耸动,低声抽泣着。

“……”

路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竟女生应该以为班上已经走光了,谁能想到,路肆还杀个回马枪呢。

路肆在班上熟识的女生不多,眼前这位恰巧是其中一个。

他不动声色放下垃圾桶,故意撂下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