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前儿个打碎的那套青花瓷碗?听说值老鼻子钱了!」另一个矮胖的界面,抓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话题东拉西扯,不知怎么,又绕到了后院那些主子们的闲事上。有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猥琐的兴奋:「哎,我说,你们发现没?少爷房里那个叫阿锦的通房,最近可是风头正劲啊!瞧那走路的模样,腰扭得……啧啧,跟没骨头似的,一看就是被爷滋润得透了!」

「可不是嘛!听说夜夜召唤,动静还不小呢!」另一人挤眉弄眼,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一个通房丫头,这般得宠,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瞧她那得意劲儿!」

这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在王策本就郁结难舒的心上。昨夜墙外听到的声音,阿锦那痛苦又欢愉的呻吟,再次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与眼前这些下流的揣测交织在一起,像毒液一样腐蚀着他。他闷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烧酒,劣质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把无名火。几杯黄汤下肚,平日里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的谨慎,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听着旁人越说越露骨,言语间尽是对阿锦的轻薄和对她「好运气」的艳羡,王策心中那股被嫉妒和屈辱煎熬的火焰猛地蹿起。他醉眼朦胧,猛地将手中的粗瓷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掼!

「啪嚓!」一声脆响,酒杯四分五裂,酒液溅了一地,也惊得众人瞬间噤声。

「得意什么!」王策口齿不清地嚷道,脸颊因酒气和愤怒涨得通红,一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虚空,彷彿看到了那个令他嫉恨的身影,「不过……不过是个低贱的通房丫头!无名无分的玩意儿!等……等爷哪天腻了……玩够了……哼!」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脸上浮起一丝混合着不甘、嫉妒和浓浓猥琐的笑容,扭曲得有些狰狞,「说不定……说不定还能赏给咱们……嘿嘿,那细皮嫩肉的……搂在怀里的滋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浑浊,似乎已经陷入某种不堪的幻想。

他话未说完,只觉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彷彿连空气都凝固了。那几个仆役脸上的调笑和猥琐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惊恐万状的惨白。几道惊惧至极的目光,如同被冻住一般,直勾勾地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了他身后那片被槐树浓荫遮蔽的廊道阴影处。

王策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同伴们诡异的表情弄得一愣,醉醺醺地、迟钝地转过头去。

阳光透过槐树叶片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在那片明暗交界的廊檐下,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伫立。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质地精良,在光影下流动着清冷的光泽。来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那双狭长的凤眸,此刻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漠然。

贺雁青!

王策浑身的血液彷彿在这一刻瞬间冻结,又瞬间逆流冲上头顶!方才的醉意和那点龌龊的幻想被这冰冷的视线瞬间击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爷……爷……」王策的舌头象是打了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浑身抖如筛糠,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顺着煞白的脸颊滚落。「小的……小的该死!喝多了……灌了几口猫尿……就、就胡言乱语……满嘴喷粪!爷您大人大量……饶命!饶命啊!」他语无伦次地求饶,头磕得咚咚作响,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去。

旁边的几个仆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跟着跪倒一片,个个面无人色,身体抖得比王策更厉害,死死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空气中只剩下王策粗重惊恐的喘息和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贺雁青静静地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狼狈不堪的王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怒容,平静得令人心慌。他甚至……缓缓地、极其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