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拉不下脸向娘家借钱,破罐破摔把陶桃丢了过去,这做法很是无赖,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老人家也不会丢着外孙女不管,真让睡大街了,问起哪家孩子,面子上也过不去。
可这口气是万万憋不得的,怨气和怒意自然而然潜移默化地换了另一种方式撒泼。
于是在个头只有一米二的时候,陶桃就深谙命运了从不会偏袒她的道理,更遑论得到长辈们奢侈的关心和偏爱,渐渐的,她也习惯了,数着日子盼望陈淑可以来接她回家。
这种漫长的等待是很煎熬的,她此生最讨厌遥遥无期的承诺和等待,就像陶正在康健时给她许诺过的美好愿景一样。
空头支票从未得到兑现,到最后,连失望的力气都没了。
她叹了口气,觉着自己莫名其妙,和简亓说这些干什么呢。
“陶桃,这些事情你都做得特别好。”
简亓没有刻意评判什么,安安静静地听她讲故事,陶桃尽量把过往曲折说得好笑一点、再有趣一点,本觉着自己还是有一点冷幽默的天赋,可惜他没有笑。
反而把她玩笑里的苦涩听了进去,归于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所在。
简亓的建议不具备建设性,很直白地告诉她,既然不喜欢这个地方,那就不来了。既然这边的亲戚不好相处,以后就不接触了。
“我们之后不来这边了。”
陶桃跟着应了一句,像深藏许久已然铺白的结刺被人发现,这类情感一向是很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显露在表面的只有重新矫正语调,借此来收束这段沉默,不想让简老师发现自己情绪异常的变化。
开出巷子,路过一条小吃街。
此去经年,社区整体变化不大,仍旧乡情淳朴,原住民的生活作风朴素市井。
她猫着步子去了个阿媽的摊位买了两份糖圆粑粑,外皮上裹着一层红糖的糯米糍,一份夹着咸味绿豆,一份是芝麻花生馅。
待上车了,简亓正在打电话。
连着蓝牙外放着,那头的男人声音极具标志性,她分辨了出来,是那位性格和嗓子都大喇喇的许老板。
“兄弟,今天实在对不住,下午那会儿是小梧拿了手机,硬要我把拉你过来的。”
简亓不辨喜怒,在原则上就无意义的事懒得分去心思,从不过分纠结,“酒醒了吗?”
那意思就是,酒醒了,就别来他这发疯。
陶桃拉上安全带,本就对这段对话没起多大兴趣,自然是听不出话头里的暗示,自顾自咬了一口糖油果,内陷的爆浆吸满了油热,烫得她舌尖发麻。
咸味的绿豆过了这些年改良成近乎诡异的版本,包裹着碾碎的花椒颗粒增加辛味,整体尝起来一言难尽。
她赶忙吐了出来,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许凪远也没办法,一时心累自己的多嘴,当时偏要掺合进这破烂事里,回想起陈桑梧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本还想继续说,听到电话那头还有女人在,及时打住。
陶桃找简老师要水喝,嘴里一股苦味,原本还想借着童年舍不得买的白月光小吃,挽回一点对这片地带仅存的念想,现在彻底老实了。
“弟妹也在啊。”
“我刚刚还在和简亓说,荣记壹号公路的分店开业,月底带上你和之之一起过来剪彩。”
这种称呼对陶桃来说是极其陌生的,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她回神打了招呼。
至于称谓,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其实当时她也没记住许老板的名字,陶桃求助地瞄了一眼简亓,简老师没给许凪远作威作福继续发挥的空间,反手挂断了电话。
陶桃接过简老师已经扭开了的矿泉水瓶,勉强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咽了下去,辗转着开口借着刚刚的话头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在聊新店剪彩的事吗?”
“荣记我有参股。”
大概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谁都暗嘲简亓读书时那么风光,一就业最想不开跑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