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任子铮挑起了眉心,“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任晔晨于是站起身,对着弟弟,脸上竟露出了丝怪异的笑意。

任子铮也毫不收敛地盯回去,边盯边还沉声对那坐着的人勒令:“衣服还给人家。”

“穿着呗,昭昭冷。”任晔晨继续那样皮笑肉不笑道。

昭昭?昭昭是你叫的吗?

任子铮冷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是寒刺入骨的冰凌:“冷不会自己回屋拿件衣服?很远吗?”

虽是这样不近人情地说着,他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不客气地扔到了妹妹身上。

这天温度不低,阳光也灿烂,昨天的那场初雪,终是没能积下来。

到处都是雪花消融后的积水,潮湿一片,连空气都是阴潮阴潮的,可无声的怒火却还是在这潮气中熊熊燃烧。

真怀疑他们会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瞪下去,瞪到地球毁灭。任知昭于是乖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还给了任晔晨。

任晔晨最后还是进屋了,看上去倒是愉悦得很,手插着个兜,心情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

他一走,任子铮的战斗力便连着他的智商一起下线了。

他也拿了个木条,坐到妹妹身边。

见他坐下,任知昭憋着笑意,没好气道:“任子铮,你又发啥病了?”

“叫哥哥!没大没小的。”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遂拾起个棉花糖,闷声道,“我帮你烤。”

哪知任知昭直接将手里吃剩的大半个棉花糖扔掉了,面无表情道:“靠,什么破玩意儿难吃死了,你自己烤吧。”

说完,她便站起身,伸着懒腰离开了,留下任子铮一人坐那儿,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怀疑昨晚的一切,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怀疑人生的真实性。

045.堂哥可以,亲哥怎么不行

狭窄的弄堂里,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洒在老旧的居民楼上。

纵横交错的晾衣绳上,悬挂着各种褪了色的衣物,水珠不断滴答坠落,落入那潮湿窄巷。

采光并不好的阳台上,有几盆死了的植物,和外婆的樟木箱。王桦坐在那樟木箱上,坐在斑驳的光影里,默默哭泣。

妈妈为何如此伤神?

想要上前安慰,她却猛回过头,咬牙切齿地再次说出那句熟悉的话语:“你个晦气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

她的目光恨毒了,毒针一般扎向任知昭的神经。

任知昭被吓醒了。

是个梦而已,一个她已经做过很多次的梦。

她擦了擦挂在嘴角的口水,下了公交车,向家走去。

想要开门,然而钥匙在匙孔里捅了半天,都插不进去。她有些不耐烦了,胡乱一通戳,弄出好大动静,引得屋内的人闻声来看。

是任子铮,他的表情奇怪的冷漠,撑在门框上,冷眼看着她问:“你找哪位?”

任知昭没明白。她疑惑地望着任子铮,还疑惑地看到他身后的玄关柜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画中四人任军,王桦,他,还有一位看上去最多十岁的女童,脸上洋溢幸福甜蜜。

她疑惑时,屋内传来一阵轻盈脚步声,伴着清脆的童音:“哥哥哥哥,谁啊?”

来者正是那个女童,搀住任子铮的胳膊,古灵精怪的样子。

“昭昭。”他低头宠爱地看向女孩,轻推了一下她,“没你什么事儿,赶紧写作业去。”

任知昭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门被不耐烦地关了上,带起一阵轻风。

“我是昭昭啊……我才是昭昭……”

她感到眩晕,渗出了细汗的手掌急风骤雨地拍打上那房门,可却是徒劳。

她根本就碰不到那房门。

撑开手掌,她可以直接透过十指看到房门,看到一切东西。

她的身体变透明了,她在消失,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