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吉发出两声怪笑,“你也配叫男人,”他一步步地走近,“这个时候了,也不敢趁机给我补上一刀。”

郁如来用了所有的力摇头,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回应。

在程阿吉抱头叫痛时,他或许真的能用刀反击,但那一瞬,郁如来并未想到。

他没有那种主动伤人的意识。他一直认为,人与人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装好人呐,”程阿吉轻踢他一脚,“你们郁家人惯用这招数是吧?”

血流在他指缝间起伏,郁如来死摁着那处刀伤,瞳孔开始涣散。另一只手里,割开的口子正汩汩流着血,血色已将刀柄染红。

郁如来忍到这时,仿佛失去了痛感。他只是觉得,很困很困,颅内在一阵阵地发晕。

楼上有人声,远得像是从两千里外的地方飘来的,“郁先生,郁先生!”女人在呼喊,小孩的哭咽声夹也杂在其中,“你、你没事吧?啊?我打了电话,你要挺住啊!”

这一角正巧是二楼的视线盲区。张姨拖着个孩子,不敢擅自下楼,只能凭一番话,试图吓退家中的不速之客。

可她的话却像一道催命符,顿时点醒了程阿吉。

不费吹灰之力,刀又被捡了回去。郁如来的那点挣扎,无异于以卵击石。

刀具上沾满了男人的血,程阿吉嫌恶地在郁如来身上拭抹,“别怪我,”他笑着说,“谁让我们都遇上了严争泽呢。”

“他的生母当年骂他是怪物、是灾星,”黑红的血沿着程阿吉的侧脸溢下,“我就在想,那么帅的怪物,那么聪明的灾星,她不要,我可要。”

郁如来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程阿吉的话语还在往他耳内灌,“得知他生母继父死的那天,我很高兴。”

“无依无靠的严争泽,除了我,又有谁会帮他呢?”程阿吉的脸上冒出一个歹笑,刀尖划开了郁如来胸前的纽扣。

男人真白,有了血的衬托,更加的白。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来搅浑水。”

尖刃在郁如来的肚皮上游移,寻找着下刀的位置,最终停在了那朵红莲上,“你说,”程阿吉道,“你该不该死?”

“不过,要是早知有今日,”程阿吉痴癫地望着郁如来,“当初不如让那群追债的杂碎打死他。”

程阿吉挖空心思,筹划过一切。严争泽性子傲,从不理会他的帮助。

这没什么,严争泽背了那么重的债,哪次被逼急了,不要也得要。

程阿吉催促赌场的人施压,只要不死不残废,做得过些,也能谅解。

毕竟,他是为严争泽好。

鹬蚌相争,却让郁如来从中获了利。

程阿吉盯着垂死的男人,眼底都是恨意,“你死了,这戏才更好看。”

程阿吉杀心已出。

在他毁容后的第二天,当他被无意告知严家的那个小孩究竟从何而来时,他就已经按捺不住要杀人的心。

无眠的夜里,他反复在想,源头错处皆在于严争泽和郁如来,是他们让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等不及,他快疯了。即使同归于尽,他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郁如来拨开刀锋欲躲,被猛地扯回,“差点忘了,你也是个怪胎,”谁能想到男人能生育,程阿吉面露癫狂,“我看你这种人,还是去呃”

事情发生得太快,飞射的针管登时扎进了程阿吉的后脑勺,有人惊愕地道:“可不能打脑袋啊……”

程阿吉瞪大双眼,尚未发出声,眼前先一花。

面目阴郁的青年大步过去,途中拿麻醉枪当刀使,蓦地砍向程阿吉,“砰”,人倒下了。

眼前总不聚焦,郁如来虚弱地张着眼,见那个人向他俯下了身,身着黑西服,像祭他似的。

这念头可不好,郁如来在心里说,太不好了。

一双手将他揽起,接着又有多双手来接替处理他的外伤。

郁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