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此天人永隔。

“知念！”

沈淮洲猛地惊醒，军装已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息，却仍觉得窒息。

跌跌撞撞点亮煤油灯，他发疯似的翻遍公馆每个角落，想找她留下的一丝痕迹。

最终站在书房，盯着离婚协议上那行清秀的钢笔字“夏知念”

这就是她留给他的全部。

人在极痛时，心会筑起高墙自保。

可痛楚从未消失，只是深埋心底。

此刻，白纸黑字的离婚书击碎了最后防线。

沈淮洲攥紧拳头，泪落如雨：“知念，我错了，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呜咽的风。

晨光微熹时，沈淮洲又变回了那个冷峻的少帅。

唯有眼尾一抹薄红，泄露了昨夜的崩溃。

此后数月，他如常练兵、议事，将原本留给夏知念战地医院的药品配额，转给了其他部队。

仿佛她的离开，于他不过清风拂面。

但只有沈淮洲知道，这副从容不过是精心维持的假象。

他就像一具精雕的人偶，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被蛀空。

处理完军务，沈淮洲刚踏进沈公馆的大门。

就听见厅内传来争执声。

沈夫人声音尖利，“老爷，您瞧瞧，若彤肚子里可是咱们沈家的骨肉！”

“那个夏知念嫁进来两年，连个蛋都没下，现在倒好，自己跑了，还登报毁婚，简直不知廉耻！”

沈父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烟斗。

看到沈淮洲进来，眉头紧锁：“淮洲，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淮洲冷着脸，声音沉闷：“孩子留下，人打发走。”

“胡闹！”

沈父猛地拍桌，“孩子怎么可以没有生母？既然怀了，就得娶进门！”

沈夫人立刻附和：“就是！若彤知书达理，又马上要生了，不比那个整天泡在医院的夏知念强？”

沈淮洲眼底寒意骤起：“柳若彤只是一个百乐门的歌女，也配进沈家的门？”

沈夫人尖声反驳：“她再不配，也比夏知念强！一个战地女医生，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谁知道干不干净？”

“我听戏园子太太们说，她在战地医院跟洋人医生不清不楚。”

沈淮洲浑身僵住。

那些谣言，本是他为了柳若彤派人散布的。

如今却化作淬毒的箭，反刺进自己心口。

“啪！”

沈淮洲猛地掀翻了茶几，茶盏碎了一地。

“再让我听见你们诋毁她一个字。”

他眼神阴鸷，一字一顿，“别怪我不念亲情。”

厅内瞬间死寂。

最终，沈父沉着脸拍板：“人必须接进府，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准她出任何差错！”

沈淮洲冷笑一声，喉结滚动半晌，终于开口：“孩子可以认祖归宗，但沈太太的位置，永远只属于知念。”

百乐门后台。

柳若彤正得意地对着镜子试戴新买的翡翠镯子，镜子里忽然映出沈淮洲冰冷的脸。

她惊喜转身：“淮洲！你是来接我回沈家的吗？”

沈淮洲没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明天搬进沈公馆。”

柳若彤眼睛一亮，娇声道：“那我们的婚事……”

“沈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永远只会是夏知念的。”

他嗓音森冷，“你，看清自己的位置。”

柳若彤笑容僵住，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翌日，沈公馆。